正文 第49章 伊拉克戰爭親曆記(節選)(2)(2 / 3)

“不,聽聽這個。”布賴恩邊踱步,邊大聲朗讀由拉裏·弗林特寫的社論,譴責即將到來的這場戰爭是為了爭奪石油。“他是一個很有洞察力的人,”布賴恩下結論說,“諸位,這就解釋了我們大家都在這裏的原因,卓有見地啊。我們將打一場爭奪石油的戰爭。”

對他所說的這一點,似乎誰也沒有在意。有點不可思議的是,關於這場迫在眉睫的戰爭的外部事實,對這些人來說似乎並不重要。他們生活中的主要特色是這樣一個事實:他們生活在一起,對此他們感到非常的舒心。和他們在一起會使人想起一個13歲的小孩在周末和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們在外麵寄宿的情景。隻有這樣的周末才能無限製地繼續下去,永遠地培育這神奇的紐帶,培育這些武士的夢想。

軍隊具有一個無法否認的特點,那就是像個彼得·潘(彼得·潘是蘇格蘭劇作家詹姆斯·巴裏同名劇作的主人公,是個不肯長大的孩子)。隨同第一師行動的一名心理分析醫生說:“軍隊的整個構架就是為了使年輕人成熟起來,做出負責任的行動,同時又保留他們青少年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

大多數陸戰隊隊員都記得他們決心參軍的那一時刻。有許多人是受了一則特別的電視廣告的影響。那廣告中有一個動畫場麵:亞瑟王的英雄殺死一條噴火的龍,接著就變成身穿藍色製服、手持銀劍、巍然屹立的海軍陸戰隊隊員。

31歲的軍士魯迪·雷耶斯是排裏最好的武術格鬥手---其他人不斷竄出來襲擊他或者伏擊他,為的是用他的高超技藝來檢驗他們自己。他描述自己對海軍陸戰隊的感情時所用的詞語,是新時代神秘主義和連環畫冒險精神的結合。“我參加海軍陸戰隊既有理想主義,也有浪漫主義,”他說道,“說理想主義,因為部隊裏很苦。海軍陸戰隊是自我啟蒙的極好的工具。紀律使原先所有的想法都煙消雲散了。這樣的痛苦成了自我發現的媒體。這是理想主義的一麵。說它浪漫,因為我們是一小批厲害的家夥,接受了嚴格的訓練,為的是進入敵後和比自己強大20到40倍的敵人進行鬥爭。老兄啊,如果這不是浪漫,我不知道什麼才算浪漫。”

我到排裏的第一個晚上,雷耶斯就對我說:“你到這兒來是你的運氣,老兄。我們是一營最厲害、關係最密切的老黑。”就在熄燈之前,有個列兵走到我麵前,彬彬有禮地對我說:“先生,我給你找個地方睡覺吧。”

他把我領到把二排和三排分開的雨布簾子旁邊,在機槍和一堆軍用食品箱之間騰了一塊地方,把我的睡袋攤開。熄燈之後我才知道,我躺的地方是三排的人夜裏上廁所時的一條通道。身材結實、半裸的人穿著靴子或者拖鞋從我頭上跨過,一夜沒停。那名陸戰隊員後來告訴我,把我安排在那裏,是他們歡迎我的方式。後來我知道,等他們跟我相處比較好的時候,就會抓住我的脖子,繼而用卡巴刀的刀尖頂住我的脅下。

3月16日夜間,從科威特城開過來的必勝客快餐店的送貨車一輛接一輛地進入馬蒂爾達營。在陸戰隊隊員們看來,這也許說明戰爭真的很快就要開始了。這家有特賣權的南亞快餐店的工作人員在汽車外麵和陸戰隊隊員們討價還價,以每塊20或者10美元的價格出售蛋糕。菲克微笑著說:“我覺得我們可以把這看成是一個非常明確的信號,我們的入侵行動即將開始。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地讓陸戰隊隊員吃比薩餅的。”

3月17日剛過黎明,陸戰隊就接到命令,要他們在4個小時內完成悍馬車和卡車的裝載任務,然後進入靠近伊拉克邊境的一個集結地點。二排的人在幾乎悄無聲息的情況下拆除了帳篷。到上午8點,氣溫已升至華氏85度以上。每個人都接到命令,要穿上沉重的防化服,這就更讓人熱得難受。他們背上武器、背包和子彈袋,臉上的汗不斷地往下流。每個人都在酷熱的夢幻狀態下運動。到上午9點,由大約70輛悍馬和卡車組成的第一偵察營車隊全部裝載完畢,進入沙漠裏的指定位置,300來名陸戰隊隊員也已列隊站好。營裏一名軍士長站在隊伍前麵大聲喊道:“不想去的舉手!”

隊伍中發出一陣哄笑。

“好,”軍士長繼續說道,“你們將進行這個星球上最大規模的一次表演。”

列隊結束之後,陸戰隊隊員們一個個跳起來,相互把對方摔倒在地上。有兩個與眾不同的人從我身邊跑過去,嘴裏大聲喊著幾乎同樣的話:“就像過聖誕節啊!”他們出發的這股熱情未必說明大家都喜歡戰爭。一位陸戰隊隊員解釋了部隊在做好戰前準備時的特別邏輯。他說:“戰爭開始得越早,我們回家的時間就越早。”

我打了最後一個電話,然後把衛星電話交給了營長。

這個電話是給我的編輯的,為的是向他報告我的最新動向,可是我決定把電話打給我在洛杉磯的女朋友。我不準備把我們正在離開營地的消息告訴她。她說家裏人都覺得戰爭隨時有可能打響。洛杉磯人心惶惶。她的朋友們驅車去阿羅黑德湖邊的別墅,在安全的地方等候戰爭的消息。這在我看來是不現實的。我抑製住自己,沒有問她珍妮弗·羅佩茲是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