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 附錄:部分報人辦報的遭遇(2)(3 / 3)

胡適對雷震是在鄉願和真情之間回蕩。他寫了兩首很有感情的新詩給獄中的雷先生:“剛忘了昨日的夢,又分明看見其中的一笑。”這對獄中的雷先生是很大的安慰。1961年7月,雷先生在獄中度過65歲生日,胡適以南宋詩人楊萬裏的《桂源鋪絕句》題贈:

萬山不許一溪奔,攔得溪聲日夜喧。

到得前頭山腳近,堂堂溪水出前村。

雷震判刑以前,甚至家人也不能探監。判刑以後,家人每星期五可去監獄看他。我們一到星期五就眼巴巴望胡適去看看雷震。他可以不發一言。隻是去看看雷震。那個公開的沉默的姿態,對於鐵窗裏的雷震就是很大的精神吏持了。星期五到了。星期五又到了。星期五又到了。一個個寂寞的星期五生去了,胡適沒有去看雷震。我和殷海光、夏道平、宋文明幾個人忍不住了,要探聽他對雷案究竟是什麼態度。一天晚上,我們去南港看胡適。他招待了我們一頓點心、一點幽默、一臉微笑。

11月23日雷震複判結果,仍然維持原判。胡適對采訪的記者說了六個字:“太失望,太失望。”記者提到他沒去探監,他說:“雷震會知道我很想念他。”他鼓勵雷震組織一個有力量的新黨,他自己呢?不做黨魁,“要看新黨的情形而言”。結果新黨被扼殺了,雷震被關在牢裏了。雷案複判結果那天,他在書房獨自玩骨牌,想必他是非常寂寞苦悶的。真正的胡適關在他自己的心牢裏。直到1962年2月24日,他在台灣“中央研究院”歡迎新院士酒會結束後,突然倒地,他才從那心牢裏解脫了。詩人周棄子寫了一首詩:

無憑北海知劉備,不死中書惜褚淵。

銅像當年姑漫語,鐵窗今日是凋年。

途窮未必官能棄,棋敗何曾卒向前。

我論人才忘美事,直將本事入詩篇。

胡適曾說過:過河的卒子,隻有前進,而無退後的。雷先生認為周棄子對胡適誤會了,他對胡適一直死心塌地的崇敬,認為他因為雷案受了冤屈,並因為雷案突然心髒病複發。倒地而死。胡適是他獄中的精神支柱,他甚至在獄中夢到胡適談論“容忍與自由”,作了一首自勵詩,讀起來像《增廣賢文》:

無分敵友,和氣致祥;多聽意見,少出主張。容忍他人,克製自己,自由乃見,民主是張。批評責難,攻錯之則,虛心接納,改勉是從,不怨天,不尤人,不文過,不飾非,不說大話,不自誇張。

注:此文為作家聶華苓女士寫,略有刪改。聶華苓,女,1925年生,湖北應山人。1944年在湖北聯會女中畢業後,考入中央大學外文係。1949年全家遷往台灣,曾在雷震主編的《自由中國》半月刊任文藝編輯,後任教台灣大學和東海大學中文係。主要作品有《桑膏與桃紅》《失去的金鈴子》《千山外,水長流》等。

4.李敖與《文星》

李敖,1935年生於哈爾濱。其父於1926年畢業於北京大學國文係。1936年李敖隨全家遷至北京。在北京讀完小學後,1948年秋考入北京市立第四中學,1949年1月轉入上海上中學。李敖自稱:北京“文化古城與幼時環境”使其在“智力上早熟”,從小就養成讀書、買書、藏書的癖好。小學6年級時,李敖即“為自己布置了一個小圖書館”,通讀了《中山全書》、《我的奮鬥》以及大量的左派書報:從《觀察》、《新華日報》到蘇聯革拉特珂夫的《士敏土》。1949年4月,14歲的李敖帶著自己五百多本藏書,隨全家遷居台灣,跳班考入省立台中第一中學讀初二。

1965年入主《文星》,1972年以“製亂罪”製刑十年,後改為八年六個月。

1976年任政製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係研究中心副研究員,1993年出任東吳大學曆史係特任教師。2000年參加台灣“總統”競選,呼籲“一國兩製”。

著作等身,有《李敖大全集》40冊問世。

《文星》是一個側重學術文化的綜合性月刊。

早在1952年,李敖上高一時,有一對夫婦,男的叫蕭孟能,女的叫朱婉堅,兩人在台北衡陽路口租下一個小攤,創辦了文星書店(朱婉堅為發行人),以發售和影印西書為主。書店開了五年,在台北已小有名氣,蕭孟能又創辦了《文星》雜誌。李敖上大學時。就已知道這家書店和這個刊物,並經常到這家書店去買書。

《文星》創刊伊始,它的辦刊宗旨是:“生活的、文學的、藝術的。”主要介紹文化和生活方麵的知識。盡管它標榜“不按牌理出牌”。有意步梁啟超主辦的《新民叢刊》、陳獨秀主辦的《新青年》和胡適主辦的《新月》後塵,聲稱要讓《文星》像上幾種刊物一樣來“向導一代文運的星宿”,引導新一代的文化運動。但是,由於刊物業務負責人夏丞楹、陳立峰(小魯)等人小心謹慎,《文星》辦了四年,成績平平,隻有幾千份的發行量,並沒有引起讀者多大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