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餘杭縣一豆腐店夥計葛品連,1872年春娶畢秀姑為妻。秀姑貌頗清秀,喜穿綠色衣服,係白色圍裙,綽號“小白菜”。婚後租舉人楊乃武屋一間,比鄰而居。日久,葛懷疑其妻葛畢氏與楊乃武有染,但無實據。後葛品連忽於1873年初冬暴病身亡,其母葛喻氏向餘杭縣控告葛畢氏謀殺親夫,縣令得狀,複輕信浮言。在仵作草率驗屍之後,臆斷葛品連是中毒喪命,將葛畢氏押衙刑訊,葛畢氏不堪捶楚之苦,偽供與楊早有奸情,合謀殺夫。楊乃武遂亦被拘到堂,楊矢口否認,縣令剛愎自用,隨將不實之驗屍情況上報杭州府。杭州府據此對楊施加酷刑,楊屈認從藥店買得砒霜作案。府又報省,並擬定葛畢氏淩遲處死,楊乃武斬首示眾。
此案發生不久,《申報》便追蹤報道。通過對案情的深入了解,發現其中疑點甚多。當此案由府報省,業成鐵案時,《申報》將案情可疑之處公開披露,對官員濫施酷刑、草率定案提出指責。它還全文刊出楊乃武在獄中寫的申訴狀,要求將此案“徹底研鞫,使水落石出”,並說:“餘杭之案使果為冤案而不為上司所伸,則枉政可謂至極矣。”《申報》對此案的報道和評論引起社會廣泛關注,輿情洶洶,難以平抑,朝廷遂指派浙江學政胡瑞瀾複審此案。然而胡瑞瀾不顧案情破綻,仍據不實情事,日夜熬審人犯,結果是維持浙省原判,確認原擬罪名“查核並無出入”,以保全浙江大員相安無事。《申報》對此十分憤慨,公開披露胡瑞瀾複訊情形。報道說:胡提審葛畢氏,刑訊至六晝夜,鐵練之陷入膝骨而抽之複出者,至再至三,然仍未得絲毫口供。胡以該婦熬刑不住,遂提楊乃武上堂,研問許久,終莫得其實情;乃喝掌嘴四十,責畢旋斥之日:“餘犯早已畫供,葛畢氏亦已於今日供出因奸謀夫實情。爾現在既不肯招認……”遂喝取重刑上堂。楊乃武兩淚交流,伏地而哭訴道:“乃武讀書之人,非比江洋大盜慣能熬受嚴刑。大人命取刑具至前,乃武已肝膽俱裂。既已如此,請大人著刑房開出供詞,某當照供承認畫供;即蒙皇上聖鑒,再派大員來杭,某亦當照今日開下供詞承認,斷不敢圖申冤枉,添受活時痛苦也。”在揭露了這樣的酷刑逼供後,《申報》主筆蔣芷湘附言寫道:“中國刑訊之枉民,於此而盡包括於其中。在上者若能靜思此言,其深有仁心並懷公道者,豈肯仍令刑訊之弊猶行於中國乎?……蓋民為邦本,本固邦寧,豈有聽人日殘其邦本,猶能望其邦之興旺乎?”
《申報》的揭露和抨擊,激起了強烈的反響,浙省輿情尤為沸騰,無不為楊乃武呼冤。浙籍京官聯名上書,要求將楊案交刑部審訊。1877年4月,清廷下令刑部複查,移棺京師,當眾開棺驗屍,結果檢明葛品連並非中毒,實係病亡。這一轟動朝野、曆時三年餘的案件始得大白,浙省自巡撫以下審辦官均受處分。
另方麵,《申報》從創刊之日起,幾乎每天都在頭版頭條位置發表一篇論說文。作為一家英商報紙,它經常為英國的殖民主義政策進行辯護,極力維護英人的在華利益。但該報為了獲取華人讀者的信任,也發表了不少為華人說話的言論。
《申報》發表了許多鼓吹現代化的言論,主張引進西方的先進技術,學習西方的“富強之術”。
中法戰爭後,洋務運動開始破產。《申報》批評清政府興辦洋務的種種舉措是合本逐末,徒襲皮毛,進而提出了改革政治的主張。它認為:“誠欲挽回大局以與強大爭衡,豈在兵精糧足、船堅炮利之間?縱使興學術、培人才、移風俗、新製度、核名實、任賢能、改科舉、擴商務,一一舉行,非不屬治標之善策,但恐小小補苴,無補於國家盛衰之大計。”因此,“為今日計,不必求富強之效,當先求富強之源”,即進行政治製度的改革,變君主專製政體為君民共主政體:“必也設立上下議院,一如英德等國之君民共主,法製相維,庶上下之情相通,合中國五百兆人之心為一心,合中國五百兆人之力為一力,利害與共而憂樂與同。”它明確提出:“欲中國之富強,當自參民政始!”
以上見於報端的文字,充分表明了作者辦報的宗旨:“自新聞紙出,凡可傳之事,無不遍播於天下矣!自新聞紙出,而世之覽者亦皆不出戶庭而知天下矣!豈不善哉!”
的確,自蔣芷湘出,《申報》“豈不善哉!”
需要注意的還有,蔣芷湘所助辦主筆的《申報》不僅為社會新聞開道,而且還為文藝傳播開辟了一條新的渠道,即文藝與報紙這一新式傳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