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後院濃煙衝天,火焰升騰,院內當當的鑼聲響起,看家護院的仆人、兵士立即開展救火行動,叫喊著亂成一團。
水已經攪渾,摸魚的時候到了。
阿清心下大喜,當即蒙好麵紗,翻牆進入院內,避開重重守衛,穿過道道門戶,按圖索驥,繞了大半個圈子,才到達目的地。
清輝鋪地,樹影婆娑,整個院落出奇的安靜,靜的讓人不安、喘不過氣。
哼,如此重要的地方,無一人把守,不是有埋伏才怪?她一直深信隱藏於平靜背後的往往都是蓄勢待發的暗湧激流。
阿清眼觀六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雙手扣住‘如意盒’的機括,輕手輕腳,一步一步移向木樓。
一百步的距離,她走了足足有一頓飯的工夫。
有驚無險,她懸著的心卻跳得更加厲害了,外麵沒有危險,證明裏麵會更危險。
小心地推門而入,就地一滾,一個鯉魚打挺,在一丈以外站起,幾乎同時,分從屋子兩側牆內機關射出的兩蓬魔法箭在她身後相遇,碰出一團藍色的耀眼火焰,熱氣灼人。
好險!她能想象得出染上那團火焰的後果——屍骨無存,灰飛煙滅。
拍拍胸口,後退一步,堪堪定神,風聲緊,黑暗中兩條裝了尖刺的寒鐵索從頭頂套將下來,她本能地生出反應,但還是慢了半拍,隻感左肩鑽心疼痛,破開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鮮血汨汨直流。
觸發機關,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想必敵人不久就會趕到,事不宜遲,阿清扯下一塊衣服草草裹了傷口,立即抬手在麵前的滑溜石壁上按著南雲子臨時所授的‘萬字咒’‘天羅地網’‘生死門’等的解鎖步驟一一嚐試。
阿清做賊心虛,忙得滿頭大汗,她既要時刻留意周遭暗器、機關、陷阱,又要靜心思考,眼看小半個時辰過去了,期待著的結果仍沒出現,門外密集的腳步聲卻驟然響起,大批的衛士蜂擁而至。
衝出去和他們死拚一場?不行,愚蠢,太虧本了。先束手就擒,然後互另作打算?不不不,白癡都不會這樣做的,那無異於自絕死命……腦中念頭紛亂如麻,她猶豫著沒做出任何行動之前,屋外就有飛蝗般的魔電箭一簇簇射了進來。
千鈞一發之際,嘩啦一聲,石壁上一道月牙形的縫隙裂開,那容多想?阿清身子一掠,利箭一般搶進石門,哢嚓一聲,厚重的石門重又快速合上。
驚魂未定,猶自喘息,暗室中忽然有女聲問:“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麼?”
晦氣,極力躲過一劫,又陷入另一個更大的危機中。
“你又是誰?你來這裏幹什麼,我就來幹什麼了。”女人的聲音在暗室中回蕩,阿清頭皮發麻,警覺地環顧四周,體內玄氣悄然集於掌心。
“如此說來,那就是敵人嘍!”
忽覺背後有陰森的殺氣逼向自己,仿佛在一寸一寸地移近,雖然變化極小,不容易察覺,但此刻命懸一線,阿清的耳鼻哪敢鬆懈,自然變得比平常靈敏十倍。
她察覺到了異樣,佯裝不知,屏息凝神,道:“我也不希望是哪位熟人或是朋友,那樣的話,出手就要考慮著留幾分薄麵,敵人則不同,大可以無情廝殺,也無須公平。”‘平’字脫口,右手一揚,夾著‘卑鄙刺’的手掌拍了出去。
便在她刺中敵人的同時,勁風撲至,一招淩厲之抓抓中了她受傷的左肩,痛入骨髓。各自躍開,血腥之氣在嚴寒無比的空氣中蔓延擴散。
短暫的交手,雙方都是傾力一擊,元氣大耗。彼此心存忌憚,靜守不動,一時間,幽暗的石室落針可聞,詭異地僵持著。
過了許久,石屋內難擋的寒意一陣陣、排山倒海襲侵襲入身,阿清凍得渾身發抖,牙齒相撞發出咯咯響聲,體內玄氣已經不能維係她的正常體溫,她感到自己的意識在模糊,血液在凝固……
石門外隱約可聞的進攻聲音歸於平靜,外頭的敵人好像走光了。
阿清剛準備站起身,扶著牆移挪到門口,頭重腳輕,腦中混沌一片,當即不省人事。
當她稍微緩過來的時候,耳邊聽到的是慘呼驚叫聲,咻咻的羽箭在她耳際穿來插去,劍氣蕩漾,罡風凜冽……
又一次從昏迷中醒轉的時候,映入她睜不大開的雙眼裏的是青色的星空,通明的火光,雪亮的月色,在一片林子裏,一群人圍成一個圓圈,中間兩人刀劍相向,拚死決戰。
白衣人瀟灑俊逸,光華可比星月;黑袍人風度翩翩,引人聯想‘玉樹臨風’。
四、五次有了點意識的時候,隻發覺是在一個男子的臥室,傳入耳朵裏的是某女無盡無休的吵鬧,聒噪無比,阿清恨不能找個洞藏了起來,哪怕是老鼠洞、狗洞也不介意的。
幾日後,好像有人幫她解毒、‘刮骨’療傷,也聽到過大夫說起她的病情,唉聲歎氣,不容樂觀。
不知道過了多少日子,氣候融合,院子裏的花朵於料峭春寒中綻放,芳香幽然,阿清總算能下床了。
這段日子臥床不起都快發黴了,阿清簡單地整理過妝容,披了衣服,套上鞋子,到了院裏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曬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