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漏譯或刪略
馮譯:“至若以帖木兒為主角的小說詩篇,我們沒有多話可說……”(第8頁/第450頁)
原文:Nous ne dirons qu'un mot des poèmes romanesques,persans ou turcs,dont Timur est le héros.
按,“以帖木兒為主角的小說詩篇”有漏略,原文是說“以帖木兒為主角的傳奇詩(無論是波斯的還是突厥的)”。
馮譯:“我們現在所說的王朝,因此也有兩個名稱。一個是最先的君主昔班,一個是第九個君主月即別。”(注:別(bek)猶言首領。月即euz猶言獨立之。)(第20頁/第461—462頁)
原文:La dynastie dont nous nous occupons se trouve avoir deux éponymes:Che?ban,le plus ancien de ses souverains,et Euzbek(1), dont nous avons fait Uzbek, le neuvième par order de date. 注釋1:C’est-à-dire《chef (bek) indépandant (cuz,按:原文如此,實 當 作 euz).》Chose curieuse, on retrouve ce terme en Hongrie dans des actes datés de1150,comme nom d’une dignité ou d’une fonction.Op.cit.,Ⅱ,36(note).
按,原句及注釋都有刪略的情形。試先將原文意思翻譯如下:我們現在所說的王朝,有兩個以君主姓氏命名之名稱:一個是最初的君主昔班,一個是依時序的第九位君主月即別(Euzbek,注),我們稱作烏茲別克(Uzbek)。注:即“獨立之(euz)首領(bek)”之義。有趣的是,有人在匈牙利1150年左右的古文書中發現了這個詞,用作顯爵或官員之名。
我們可以看到,馮譯略去了原作者對發音相近、拚寫不同的西文專名的說明,又對注釋中似乎與主題關係不大的部分進行了刪節。這種處理,在當時的出版環境、學術環境中,也許是可以接受的(尤其是,《帖木兒帝國》初版本采取了“行間注”形式,注釋太長,讀起來可能不大方便)。不過,以今日之眼光來看,此類刪略恐怕是不利於讀者的——“月即別”一詞在匈牙利古文書中出現的注釋內容,也許就會令我們發生興味。
三、當改而未改
馮譯:“他的標語是Rast? Rost?,波斯語猶言‘真實安泰’。”(第13頁/第454頁)
原文:Sa devise était,en persan《Vérité,Salut》.
按,這裏提到的“標語”是帖木兒很有名的口號,不過不應寫作Rast? Rost?,而應寫作Rast? Rust?。這是馮譯承襲原文之誤,而未能糾正的。事實上,《蒙古帝國》原著誤植不少,前麵所引“euz”誤印作“cuz”,馮譯就改正過來了,而此處重要詞語之訛卻未能發現,令人遺憾。
順便一提,羅致平譯巴托爾德《中亞突厥史十二講》(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年第一版)中講到帖木兒,謂:“……他采用一句波斯的格言作為他的政府的座右銘:Rast? ust?,即‘公正是強大’。”(第238頁)這是漏印了一個字母“R”。Rast? Rust?一語,有兩個常見的解釋,一是“真理即平安”(Truth is Safety),二是“公正是強大”(Strength in Justice),布哇用的是前一個解釋,巴托爾德用的是後一個解釋。若非要吹毛求疵的話,馮譯“真實安泰”可能不很精確,因為給人的感覺似乎是並列關係,而非主謂關係。
上麵舉的幾個例子都是從馮譯《帖木兒帝國》正文的前二十頁裏選出來的,全書近兩百頁,類似情形甚多,不煩再舉。或許我們可以從這幾個例子看出馮承鈞先生翻譯方式的一點端倪。假使此文能為將來全麵客觀地評價馮承鈞先生的學術貢獻提供點滴助益,則幸甚至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