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閱讀盡管困難卻愉快。詩人明潔簡練的語言和形象有效地導引和幫助我們完成這種心靈探秘的曆程。說姝娟是典型的和純情的現代閨閣詩人,此話不含任何貶義。詩有多種多樣,詩人更是千姿百態。但最凝括的分類大概隻剩下兩種:一種詩人傾向於外界,一種詩人傾向於自身。姝娟是傾向自身的詩人,她的詩無不與自身的情感攸關,她對自己的情感生活專注而又投入。這沒有什麼不好,人不能對一切都關心,何況她還年輕,而且又是女性。
她向我們顯示屬於青年女性那些神秘而豐富的內心世界。她的詩很美麗,有許多動人的東西,那長眉,那耳環上的流蘇,那披肩的黑發、白裙和銀色的百褶裙,那長裙上的紫荊花以及被高跟鞋踏響的紫荊花,甚至安逸和寬適之中表現出來的淡淡的憂愁,都非常動人。詩通過諸多渠道啟發閱讀的興趣,有的詩通過它對周圍世界的傾心和關切,有的詩則通過自己細致的微妙的純粹個人化的境界,通向一個多情感的心靈。姝娟的詩屬於後一類。無疑,她的高雅的情致,她的敏感而細膩的傳達,都是她的詩的魅力所在。
我注意到姝娟的詩的背景後來有了轉換。她詩中出現了熱帶的景物,木瓜、鳳凰樹、太陽花,披著雨珠的綠藤,還有綠叢中的白色的房子。似乎,在那裏又多了些深潛的憂思。姝娟喜作短詩,《迷彩島》則是詩集中篇幅最長的一首,她注意到詩的涵容量,可見,她的生活空間有了新的拓展,也許這意味著一種更為深厚的詩的出現。我這樣期待著。
這位清清爽爽、婉婉約約的詩人初次在我麵前出現,我曾驚疑於她是來自江南,然而,不是,她來自嚴寒的北國。姝娟柔婉之中有她的剛勁。她的詩是一種綜合。她不是一味的淺淺淡淡,有的詩有一種沉著,有一種堅持,也有一種深沉。“總希望一切沒變,但一切都變了。你的手裏是我們的葉子,很輕很紅,很快地落下,其實,從枝頭到大地是很遙遠的。”這些話顯示了並非純情的深刻。
雨季擁有的
雨季都失去
曇花照不進陽光
曇花照進夢
小窗裏沒有市聲
小窗裏隻有夜
讀著姝娟這樣的句子,想著這位詩人內心的全部豐富性,可驚的她竟然用的是非常平易的表達。從這點看,姝娟對詩歌語言的把握是達到了一個高水平的。盡管她在這些方麵,有時還留下一些粗糙和欠精確的缺陷,如《塵封》中“怎樣才能把有你的那些日子平分給每一天”,可謂警句,但“怎樣才能使絕塵而去的柳蔭蛙音,在百合花裏放生”,這句裏“柳蔭蛙音”靠得太近,若把“蛙音”改為“蛙唱”,也許讀起來更為順口。這都是屬於語言的考究的問題,在這方麵,詩人無疑還有很多工作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