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光把所有的詩篇獻給了讚美。她寫泉旁的玫瑰,清泉是主的恩典,讚美是泉旁放香的玫瑰,或者說,永活的水泉是主的恩典,而我的讚美是泉旁經久不衰的玫瑰。她改變了傳統的浪漫主義詩歌中的泉與玫瑰的意象,在那些詩篇中,泉與玫瑰經常被賦予愛情的暗示。在沙光這裏,它們也是愛的象征,但卻是無所不在的、永恒的大愛。沙光現在寫作的詩歌主題隻有一個:讚美。她說,感恩和讚美已化作我的生命的主題。也可以說,這也就是她的詩歌的主題。
沙光還是當年的沙光。那時她是一個熱心於詩的人,現在也是。詩已融入她的血脈,是沙光年輕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沙光也並非當年的沙光,她現在已更深地走進信仰。這對她的詩歌寫作的最直接的影響就是,詩歌的主題變得單純了。作為她的師長,我對她如同對所有的學生一樣,尊重他們的個性,尊重他們的選擇和追求,包括自由地選擇自己的信仰。在普遍缺乏信仰的時代,一個人能夠毅然地選擇自己的信仰,並投入以極大的熱情,畢竟是可貴的。
我的學生從事著各種各樣的職業,有從政的,有寫作和教學的,有做經營的,也有做節目主持人和製片人的,有教授,也有白領,他們中有傾向於左翼思潮的,也有信奉自由主義的,當然,也有沙光這樣虔誠的信徒。這原是思想自由的、價值多元的年代。沙光自稱《泉旁的玫瑰》是一本本土的信仰者讚美上帝的詩集。我的青少年時代曾在英國的教會學校上過學,對基督教有過一些接觸,卻也說不上深知。但對宗教教義中宣講的無條件的博大之愛,卻留有極深的感動。因此,我對宗教是尊重的。
讀沙光的詩感到一種靜穆的美。那裏也發著光,那是一種澄徹透明的聖潔的光。她是如此摯誠地向往著那光,那是她以全部生命獻給的、自始至終的“仰望”。《仰望》詩卷中有一個祈禱辭,在祈禱辭裏,她說,主啊,求你使我一生一世堅定地向上仰望,這是我心靈的儀態,更是我生命美麗的方向。她感到了光的迫近,但也感到超越不了那薄薄的雲層,因而未能到達永恒光明的境界:“常常我離你的旨意隻差一步,卻未能進入蒙福美景”。這光是那樣崇高,是不能輕易獲得的,它需要畢生執著的讚美和祈禱。“在讚美中我學會了仰望,在仰望中我學會了歌唱,在歌唱中我學會了順服,在順服中我看見了你旨意的榮光。”
在人的一生中,對光的信仰是至為崇高的。罪惡拒絕光而迷戀黑暗。“光照在黑暗裏,黑暗卻不接受光。”“光來到世間,世人因自己的行為是惡的,不愛光,倒愛黑暗,定他們的罪就是在此。凡作惡的便恨光,並不來就光,恐怕他的行為受責備。但行真理的必來就光,要顯明他所行的是靠神而行。”向往崇高境界的人,從來與光同行。沙光是一個慕恩的人,她感激於冥冥之中有一雙“全能、全智、全愛”的手,牽著她走過長長的甬道進入“榮美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