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是熬夜的最好方法,不會感到夜長,可是有一樣,酒喝多了話就多,兩名弟聊上了……
“我說二鬼,那啞巴長得真不賴,怪逗火的,我真想……”
“丁老七,你別他媽的做桃花夢了,總巡察坐鎮舵壇,出了漏腦袋瓜就保不住了!”
“我隻是說說罷了,誰頂真!二鬼,聽說當年白木山莊雞犬不留,怎麼會漏下來?”
“我怎麼知道?”
“喂!我說老七……”聲音突然低了下去:“聽說安樂山莊的太上已經落到他們這一幫的手裏,這簡直太驚人了……”
“聽誰說的?”
“我剛才去添酒,聽舵主他們在談論。”
“真有這種事?”
“騙你是尼姑養的,我聽得一清二楚。”
房裏的嶽震寰對外麵的談話也聽得一清二楚,他也震驚不已,那老淫婦落到這邊人手裏,這邊人除了杏姑的大嫂還有誰?
如果實情如此,她的那位沒露麵的大嫂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二鬼,對方究竟有多少人?”
“這點倒是不清楚,既然能血洗安樂山莊,擄走太上,連那一把能抓死人的大蠻牛大寶也遭了殃,對方的實力不問可知,可以說這是本幫立舵以來碰到的最可怕的敵人。”
“總舵方麵怎麼說?”
“幫主已經派出好手趕來支援。”
“幫主怎不親自來處理,這可是天大的事呀?”
“幫主必須坐鎮總壇,怕敵人乘虛而入。”
“由馬總巡察處理麼?”
“嗯,這可就真的是了不得的大事,來,先幹一杯我再告訴你。”
“幹!”兩人有板有眼地照了杯。
“二鬼,快說?”
“老幫主要出麵親自處理這件公案。”
“老幫主?”丁老七顯然相當震驚。
“可不是,老幫主退位已經五年,想不到還再出山!”
“你見過老幫主麼?”
“連夢都沒夢過,聽說他老人家殺人隻在舉手之間……”
“噯!二鬼,有件事我想不通……”
“什麼事想不通?”
“太上幫主和太上夫人怎不住在一道?”
“嘿嘿,老七,這意思可就大了……”
“別他媽的賣關了,快吐出來吧?”
“老七,你的嘴放幹淨些!”話鋒頓了頓:“我是聽人談起的,老幫主算來已是八十好幾的人,那話兒已經不管用,而太上……
嘻嘻你知道,像你我這種角色,五個人輪班也不是價錢。”
“嗯!非得像大寶那種大公牛才能……”
腳步聲遠遠傳來。
兩人忙把酒杯碟往桌上放,雙雙站立等候。
來的是朱香主,後隨兩名戴麵具的武士。
“見過香主!”
“你兩個又灌了尿?”
“是,這……嘿嘿!”
“把門打開,現在要帶人!”
“是!”牢門開啟,兩名武士進去把嶽震寰和杏姑挾了出來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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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盞綠紗燈把廳堂照得一片陰慘。
廳門緊閉,廳裏長案兩端分別站了兩個金麵人,迎麵是四個銀麵人,並排站立,嶽震寰與杏姑被反縛在大木椅上麵對長案。
案後垂著布幔,情景像傳說的森羅寶殿。
嶽震寰的啞穴已被解開,因為他要接受訊問。
由於燈光是綠的,他和杏姑的臉色也變得很可怕。
“這女的是啞巴?”陰沉刺耳的聲音從布幔裏發出來。
“是的!”左邊的金麵人躬了躬身。
“請老幫主問話,男的可以回答!”右邊的金麵人也躬了躬身,從聲音聽出是總巡察馬玉花。
嶽震寰直咬牙。
“姓嶽的,一切照實回答,不許支吾,聽清楚,這裏可比閻羅殿還要森嚴,不僅隻是皮肉,連魂魄都可以給你砸碎!”馬玉花發話警告。
“哼!”嶽震寰橫了馬玉花一眼,心頭那股怨毒簡直無法以言語形容,他覺得快要發狂。
杏姑眼瞪著布幔,沒任何明顯的反應。
“小,你叫嶽震寰?”老幫主開始問話。
“不錯!”
“跟白木山莊是什麼關係?”
“正義的結合!”
“主使之人是誰?”
“武道與良心!”
“胡說,在此地不容你放刁,現在先說太上紀夫人在何處?”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是剛才在牢裏聽兩個監守的交談,他連太上被劫持都不知道。
“你不肯說?”
“無可奉告!”
“很好,本座已經十幾年手不沾人血,現在要親自招呼你,你會來不及地招出來,嘿嘿嘿嘿……”不見人,但陰殘而怪異的笑聲就足以使人毛骨悚然,從聲音可以判出這老魔頭是什麼樣的人物。
嶽震寰轉頭望向杏姑,隻見杏姑仍緊盯住布幔,臉皮在抽動。
“打起幔!”聲音仍是陰沉而怪異的。
兩名銀麵人一左一右上前拉開布幔。
嶽震寰定睛一看,頭皮發了炸,他從來沒有看過這等醜惡可怖的麵具,頭頂上隻半邊有頭發,是白的,另一邊像是被連頭皮鏟掉,獨眼,另一隻隻剩下黑洞,臉頰兩邊隆起紅肉,是被利刃劃開過,鼻沒鼻頭,上嘴唇綻開成兩片肉,長了兩撮稀疏而雜亂的白須。
“啊!”杏姑厲叫起來。
這一聲厲叫很清晰,絕不是啞巴的“咿呀”聲,嶽震寰震驚莫名,難道杏姑的啞巴是故意裝的?
他轉頭望她。
杏姑的臉上全是激憤恨毒之情。
“你……你這惡魔,劊手,血洗我白木山莊……”杏姑狂聲厲叫:“血債要用血來償!”
“你不是真的啞巴?”馬玉花也栗叫出聲。
“好極了,現在由你來作供!”老魔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現在由你說,什麼人在幕後指使,一共多少黨羽?”
“幕後指使的是我慘死的父母兄長和家人,黨羽是所有的武林正義之士!”
所有在場的都戴著麵具,所以看不見表情,隻有眼孔裏的目光凶焰熠熠,十分怕人。嶽震寰呆了。
老魔頭站起身步離長案,迫到兩人身前,伸手可及之處。
嶽震寰這時才看出對方不是戴的麵具,而是真正的臉孔,獰惡得超過了任何鬼臉麵具,最怪的是腰間插了一大把孔雀毛。
“嘿嘿嘿嘿……”老魔頭怪笑起來,笑牽動了皮肉更加醜惡得使人不敢正視。
“不要笑!”杏姑厲叱。
老魔頭斂了笑聲。
孔雀毛,嶽震寰似乎明白了一些。
老魔頭抬起右手,手指上套著白慘慘的利爪。
杏姑咬牙切齒地道:“老魔,你隻要敢動我倆一根汗毛,你那淫凶極惡的肥婆就會脫一層皮。”
老魔頭伸手作勢,就要抓向杏姑的臉孔……
嶽震寰脫口大叫道:“你敢?”其實兩個人是俎上之肉,隻有任由宰割的份,這叫聲是本能上的反抗意識。
馬玉花上前兩步,躬身道:“稟太上幫主,請顧念太上的安危,暫時息怒,這對小男女分明是被利用的工具,殺之無益,主要是追出主謀之人。”
老魔頭獰聲道:“本座就是要從這兩個小鬼身上追出主使之人。”
馬玉花恭謹地道:“太上幫主,卑屬是擔心對方在太上身上施報複。”
老魔頭獨眼一翻,道:“隻要追出主使之人是誰,問題便可迎刃而解。鬼臉幫雄峙江湖,豈能任人擺布?”
馬玉花想了想,道:“太上幫主,這檔事交給卑屬來辦如何?”
老魔頭徐徐放落右手道:“你能辦得好?”
“卑屬會竭盡全力!”
“好,你去辦,限天明之前答覆!”
馬玉花躬身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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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原先的牢房。
嶽震寰與杏姑並排靠坐在木板床上,床前站著馬玉花。
“馬玉花,我發誓要殺你!”嶽震寰目眥欲裂。
“少說狂話,你現在的小命,捏在我手裏。”
“你何不殺了我?”
“你還有用場,活口才能交換人質。”
“我不死你便死定了!”
“不見得,你的劍法對我不成威脅……”
“我會不擇手段!”
“那是以後的事!”說完,轉注杏姑:“你的本名叫作白心蘭,乳名叫杏姑對不對?”
“不錯,你怎麼知道?”
“我從丹江方麵探查出來的!”
“又怎樣?”
“你有個還沒正式過門的嫂嫂對不對?”
“你……”杏姑顯然大為震驚。
“幕後主使人就是你大嫂,可惜我沒見過,不知道她的廬山真麵目,否則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們這群惡魔誰也逃不了報應!”杏姑厲聲吼叫。
“現在說這種話是白費,我問你,你大嫂現在何處?如何聯絡?”
“你指望我告訴你?呸!做夢!”
“你不說也不成,天一亮,如果沒有結果,我無法覆命,你兩個會被一寸一寸撕碎!”
“那你們會半寸半寸地死!”
嶽震寰全身的血管像是要爆裂開來,如果他不受製,他會把這惡毒的女人剁碎,氣憤使他狂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