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就有另一名記者,在雲南昆明的一家戒毒所裏,看到了一名“長不大的小男孩”——這個男孩長著一張娃娃臉,但一問之下,回答卻是16歲了,他吸毒三年,入戒毒所6次。由於少年吸毒,他的發育完全停止:個子矮小,麵黃肌瘦,頭發像一堆枯草,嘴唇又黑又紫,嗓音尖細,完全沒有男子漢的第二性征。
他伸出雙手給記者看時,隻見幹柴棒般的胳膊上,布滿了一條條紫色的血管,就像是一條條從血汙中爬出來的蠣蚓。他的身上布滿了傷口和瘢痕,問他傷疤是怎樣來的,他神情漠然地告訴記者,哪些傷疤是由於注射毒品引起感染潰爛的,哪些是由於毒癮發作時在地上滾來滾去擦傷的,哪些是自己撕咬自己而造成的,又有哪些是父親傷心絕望之時把他捆起來痛打一頓而留下的……言者自若,聽者驚心。問他為何還要吸毒?他眨巴著小眼睛,想了大半天說:“一想到那種舒服就受不了……”
據後來的追蹤調查,那小男孩終於死了,死時,還不滿18歲。
但另一個男孩子的故事,也許更令人心痛。
2006年6月18日下午5時,沈陽某職中剛滿18歲的男學生張雪明(化名),從母親手中接過200元的生活費後,就匆匆地告別了母親,趕返學校。
大飛在學校向來是一名“三好”學生,且身為班長,品學兼優,一向深受師生們的喜愛,父母親對他也很放心。但這次的匆匆一別,他母親怎麼也想不到,這竟然是母子之間的最後訣別。
原來當日,正當大飛與女友小玲在街上等車的時候,他們遇上了一名“損友”——初中時的同學,外號叫“佐羅”的小混混。在“佐羅”的死纏賴磨之下,大飛與小玲萬分不情願地跟著“佐羅”進了一間歌舞廳。在一間包房裏,在啤酒瓶砰砰嘭嘭的開啟聲中,“佐羅”大聲地宣布:今晚派對的主角,是大飛和他的女友小玲。隨後,大家就熱烈地幹杯。
此時,一個“金毛”青年的神秘動作吸引了小玲的目光,他正用一張卡片在玻璃茶幾上刮著白色的粉末,並把它刮在一張錫紙上,然後,“金毛”用吸管將其吸進鼻子裏,一陣寒戰之後,“金毛”露出十分陶醉的神色。小玲好奇地問人這是什麼,同伴們大笑,告訴她這是“K粉”。之後,“K粉”被放在水果盤裏,輪流吸食,很快,便傳到了大飛的麵前。在眾人的嘩笑下,大飛稍作猶豫,便鼓起勇氣,效法他人的樣子,把“K粉”吸入了鼻中。此時,時鍾的指示是22時45分。
此後,眾青少年便開始了狂唱卡拉OK,男男女女摟在一起胡蹦亂舞。19日淩晨2時,迷迷糊糊的小玲,已忘記了大飛是怎樣將1.5片搖頭丸吃進肚子裏的,她隻依稀地記得,當時的大飛滿身大汗,麵色赤紅,趔趔趄趄地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狂搖亂舞,完全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他的動作生硬粗暴,不像別人那樣扭得好看,看了讓人害怕。然而那個小混混“佐羅”,卻在一旁起勁地說:“沒事,沒事呀,第一次是這樣的啦……”
淩晨3時,大飛突然“哇”的一聲,開始嘔吐,包房的服務生出出進進,視若無睹,隻是給小玲遞來一條毛巾。倒在沙發上的大飛,牙關咬得“咯咯”地響,費了好半天,才顫顫抖抖地擠出一句:“我……要……西瓜。”這是大飛說的最後一句話。然而西瓜早就沒有了,當汽水送到大飛的嘴邊時,可憐的大飛,卻半天找不到瓶口的方向。
3時30分,“佐羅”進來了,他一看不妙,急忙叫來了一班狐朋狗友,把大飛攙扶起來猛搖,“要把藥勁搖出來。”但大飛連搖的氣力也沒有了,他隻是象征性地扭動了兩下身軀,就跳完了他人生中最後的“生命之舞”,此時的他瞳孔放大,二便失禁……4時20分,在送往醫院的路上,已合上了他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