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以來,情愛和性愛領域,最富有創意性的詞,一個是“傍”,一個是“小蜜”。
這其實是一個意思,從兩個角度提示出性愛與商品之間的關係。
男人不但可以嫁,還可以“傍”;女人不僅可以娶,還可以“包”,於是,婚姻之外的性關係迅速形成並且漫延,構成社會生活和經濟生活中重要的一個層麵。也給我們國家的道德、倫理、法律,帶來猛烈的衝擊。
可是,別人傍大款,晶卻傍黑道。晶傍的這人在這座城市的黑社會中是個一提起來就赫拉拉作響的人物,名叫國慶,黑道上人稱“長劍三哥”。
也是一傍。
晶可不是那些生在胡同口粗茶淡飯養大的丫頭,和市井之徒有天然的親近,晶的家世很好。她父親盤踞在外貿十多年,苦心經營、拉幫結派,被稱為鐵腕老總。外貿這些年雖然不象那些年熱得燙手了,但虎倒威在,而且手底下有這座城市數一數二的金果大廈,還有數也數不清的商業渠道,關係網絡,所以日子仍然很好過。晶就是以高昂的自費讀的外語係的商貿英語,剛進去學了一年,工作就已聯係好了。
因此晶對男孩,向來眼界很高。
她是自己找到我的,其時,我的調查已經結束,不想再繼續了。但晶很吸引人,頭發剪得不能再短,男孩子樣子,白棉西服短褲,下麵是網球襪,高腰耐克鞋,朝氣蓬勃。她說哈!總算找到你了!說著把手裏的摩托車鑰匙扔上去好高,一伸手,又接住。
很有個性。
晶講的,就是她和“三哥”的故事。
三哥國慶,可是個地地道道的胡同串子,他的父親,原是搬運公司的工人。這是好聽的說法,其實就是拉板車。解放前,他爺爺就拉板車,因此一直處在社會最底層。新社會,舊社會,都是社會,人情厚薄,世道冷暖,是一樣的。三哥國慶從小生活在衣食不周,缺乏溫情的家庭之中,高中沒畢業,就步入黑道,成為城西一霸。
最早當然是小打小鬧,小嘍羅。但他心黑手狠,敢想敢幹,輕財帛,輕生死,重義氣,重然諾,威信慢慢就上來了。晶認識他時,他早已具備黑道領袖的氣度,一呼百應,說一不二,腳一跺,地動屋搖。
說起來還是在晶父親的金果大廈二樓音樂酒吧,晶正在那兒和幾個日本鬼子開聊。晶的二外選的是日語,他父親也說,選日語好,將來好跟日本人做生意。但晶的日語才學不久,嗑嗑巴巴,辭不達意,時不時的,要用英語來表達。
那幾個小日本兒,看見晶神采飛揚的雙眼,和豔若桃花的臉蛋,口水都流出來了。
這是三哥國慶的話。
雖是下午,酒吧裏卻早已彌漫開醉生夢死的氣息。音樂是在今天聽來略感陳舊的邦·喬維,充滿了嘈雜、激烈和反叛情緒,回蕩著重金屬的質地。這是晶讓班台小姐放的,她和她們很熟。她看不起港台歌星,說他們一個比一個“娘娘腔”,若是還在大清朝,不用閹割就能送進宮去。
由此,你可以知道晶對男人的審美,是陽剛之氣。
這就注定她今天要和黑道人物國慶相遇。
當時國慶帶著兩個打手,正眯著眼欣賞杯中的美酒。酒是XO,在他手中水晶般的沉著,仿佛分量很重。他輕抿一口,漫不經心。
就在這時,他聽見一聲尖叫,聲音不大,但尖銳刺耳。他抬起頭來,看見他鄰座那個象男孩一樣的漂亮女孩,正滿臉脹紅地站起來。
他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媽的小日本,卷土重來了!他緩緩站起,兩手交叉抱臂,走到那幫日本鬼子的跟前。然後,他就這麼一抬手,把他認為可惡的那個鬼子的下巴給下了。
一陣豬狗咬架般的哇啦哇啦的狂怒,他聽不懂,但他笑笑,一抬手,又把那小日本兒的下巴上上了。
班台邊上的保安一邊叫著一邊跑過來,要扭送他們去派出所,他一手撥拉一個,把他們撥拉開了。然後緩緩從西服口袋裏夾出一張名片,往小巧的酒吧台上一甩。
名片上寫的是:長劍三哥。
那幾個土八路保安,立即畢恭畢敬。
後來,他的兩個打手,唱著“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擁著他躍武揚威地走了。
英雄救美,這樣的相遇也太富有戲劇性了。而且不落窠臼,流氓是一幫小日本兒,既不可能是買通,更不可能是一夥,而且充分張揚了民族正氣,革命精神,這就難怪晶要一頭栽進去了。
晶說當時他強烈的感覺是,三哥是金庸小說中的人物。
她拿出她至今保存的這一黑道人物的照片,鑲在桃心木的本色質拙的小相框裏,看上去是目光平靜,風度翩翩。我注意到他的黑西裝上袋裏,放著一方疊成花型的大紅絲絹。我原以為他穿長絆扣的唐裝,那是我印象中的黑道人物的打扮,萬沒想到是這樣西服革履,一塵不染。
晶說三哥的榜樣是杜月笙,我知道這位解放前上海灘的流氓大亨,在步入上層社會之後,也是特別注重自己的儀表。連他的徒子徒孫,都一律改為長衫,嚴禁短打出門。我說杜月笙嘛,國民黨元老胡漢民稱他是“俠而儒者”,還有人恭維他“盜亦有道”。晶說對太對了三哥的堂上就掛這麼一幅橫幅,寫的就是“俠亦有道”。你知道是誰寫的嗎?
我一問,嚇一大跳,是書法界重量級的大師,我平日都輕易不敢稱他的名諱,也不知他怎麼會為國慶這樣的人寫字。
三哥絕不同於一般的流氓,據晶告訴我,他這人不近女色。所以他救美之後,即揚長而去,越發給晶留下美好的懷想。她從保安手中要過那張名片,想知道他的身份、單位,憑感覺,他很有氣度。而且他看起來也才30來歲,打下這樣的名頭(雖然此時晶還不知他的名頭是什麼),一定不是政府部門的小官僚,因此,她推斷他是個體戶。
但名片上隻寫著四個字:長劍三哥
晶想這是什麼意思呢?三哥難道是一種頭銜?但聰明的晶立即就意會到這是一種江湖稱謂,這長劍三哥,恐怕是一個江湖人物。
即如燕子李三,大刀王五。
這讓她興奮。她把名片一收,決定去會會這一神秘人物。
所以,當後來晶的父親氣急敗壞,口口聲聲說國慶脅持他女兒時,國慶很不高興。國慶說這不怪我,你問問她這不怪我。他想晶的父親說起來官當得也不小,怎麼這麼沒見過世麵?以我的身份和坯子,(國慶一直認為,他知道的名歌星蔡國慶、孫國慶,雖然都叫國慶,但都缺乏他的挺拔堅實的骨骼),隻要想要,多少女孩,什麼樣的女孩沒有?
要不是他確實喜歡晶,他當時就把那老家夥掀翻在地了。
這當然是一開始,國慶對晶的父親,他的準老丈人,還保持應有的禮貌和尊敬。
晶在相當一個時期表現出執迷不悟。她隨三哥出入各大酒店,被他手下的嘍羅們尊稱為三姐,自我感覺良好。她建議三哥去某學院進修,而他手下的親信,也不能這樣錯別話連篇,應該送他們去讀職高。信息社會,瞬息千變萬化,各種新知識、新技術紛至遝來,冷兵器時代的一己之勇,一劍定乾坤,都已經一去不複返了。“所以”,晶以三哥的江湖口氣對三哥說:“聽我的,沒錯!”
三哥果然就奉若神明,不僅自己去某學院旁聽政治經濟學課程(不知他為什麼不選計算機、財會這樣的熱門,也不知他通過什麼途徑),還將他最得力的兩個手下,送到職高電腦班去讀書,為此,花去很大一筆錢。晶認為他們無須去學什麼計算機,因為以他們這樣四肢發達、頭腦萎縮的笨蛋,別說去讀職高,就去讀科大,也是枉費財力。因此,最好的選擇,是讓他們去補習語文、史地,來提高一點綜合素質。
你應該考慮,高薪聘用計算機專業人才,他們能為你設計程序。晶又出主意。
但我不明白,他們需要什麼程序呢?難道是計算機高智能犯罪,盜取高科技情報,或是從國家銀行盜取資金?
晶笑了,晶說我當時也就是希望他能脫離江湖,轉入實業,辦公司、搞管理什麼的,堂而皇之地參於社會性事務。他很有臨危不懼,一言定乾坤的氣度,若在他原有的軌道,這無疑是一種埋沒人才。
晶所謂的堂而皇之地參於社會性事務,是針對國慶原先的參於方式而言的,他原先的方式,一言以蔽之,就是三個字:黑社會。
他的區域是在西城,包括西郊的一個縣,當然,這主要是指城關,他的勢力範圍還來不及向鄉村滲透。在這一廣大範圍內的所有的餐飲、娛樂業,連發廊也在內,都得向長劍三哥交納保護費。
這是一筆加起來令人難以置信的數字。
這在一開始,晶當然是不相信的,她父親屬下的金果,也是在城西範疇,難道也要交?三哥聽到她這樣的發問,隻矜持地笑笑,說走!
他們長驅直入。之所以用這麼個詞是因為晶當時的感覺,還離得很遠很遠,侍者就謙卑地侍立門邊了,誠惶誠恐。他們走在長長的鋪著紅地毯的走廊上,寂靜無聲,牆轉彎的侍者和巴台後的小姐,全都緊張得如臨大敵一般笑著,目送他們的背影。這和晶平時的感受截然不同。
於是,他們未遇任何阻礙,哪怕是詢問的目光,他們隻能是長驅直入。
金果老總立即就趕來了,奴顏卑膝地邀他們到老總辦公室休息。這個人晶很熟悉,一年三節兩假(晶開學時,他總是要送上一份禮物),常在晶家出入。晶覺得這次他對自己,比對父親還阿諛奉承。
金果老總說三哥(他居然稱比自己小十多歲的國慶三哥,晶一聽,就忍不住笑了),您今兒怎麼有空?此人是京城人,60年代隨父母遷居這個內地省份的省會,所以至今仍講一口純熟的京片子,悅耳而輕佻。他說三哥,您有什麼吩咐!
晶注意到了他說這話不是用的疑問語氣,而是用了斷然的肯定句,如果用書麵表達這個句子,後麵則應該是感歎號。這樣的語氣,是表明無論什麼吩咐,都請直言,或說是一種隨時俯首聽命的語氣。
於是她知道,三哥所言不虛。
她不知道她父親是否知道這件事,作為共產黨政府機關的一個中級官僚,他對自己的政黨和自己做為一級組織代言人的形象,是十分看重的。因此晶推斷,父親若是知道自己的王牌企業受三哥這樣的社會混子挾製,一定暴跳如雷。金果老總毫不臉紅地噓寒問暖,殷勤上茶點煙,隨手給國慶一個打火機,說是“小玩藝!”但是後來國慶告訴晶,這是一個鍍金“法國都彭”高級打火機,市麵上至少要兩千元。金果老總還一口一個“晶晶小姐”,不像過去,親昵地以長輩的口吻稱她“晶晶”。
他們走出來的時候,金果老總幾乎都要殷殷挽留得聲淚俱下了,仿佛他們不留下吃頓飯,金果大廈今晚就過不去。這讓晶覺得滑稽。而且他象一隻十足跟屁蟲,一直將他們送上車,還不走,目送。
晶不知國慶使了什麼手段,讓他這麼唯命是從。國慶說金果開張的時候,這熊東西牛得很,將我派去的人轟出來了。後來,我的人一晚上喝光了他酒廊裏的所有的名牌洋酒,價值幾萬元,喝了個底朝天,就揚長而去了。第二天,他乖乖登門找我,這就叫敬酒不吃吃罰酒!
晶想金果老總那天晚上,一定臉皺成核桃皮樣。她又忍不住想笑。笑過之後她正色說三哥這樣不好,你不能總在黑道上混。三哥一聽,就說行了行了!看你老爹的麵子上,金果的保護費,從今往後就不收了!
大約從這時起,晶開始感到了自己和這個黑道英雄的差距。
晶的父親很快就得到風聲,知道晶“陷入黑幫之手!”這讓他驚慌失措,如臨大敵。他和晶的母親說,報警吧,幹脆報警!晶的母親明智,晶的母親說報什麼報?我看是晶晶愛上他了,這得怨你自己的閨女!
當晚,晶的父親突然出現在金果的白玫瑰包廂,國慶和晶正在這裏吃飯。請客的主人更是匪夷所思,是金果所在轄區的派出所所長,此時正和國慶推杯換盞,稱兄道弟。晶矜持地微笑著,接受人們的敬酒,言談舉止,神情氣質,明顯的高一層次。
因為這個,“長劍三哥”神采飛揚,很滿足。
就在這時,晶的父親進去了,金果老總隨後而入。但他在下麵直打手式,不知是表達與己無關呢,還是讓國慶避開。以國慶的氣指頤使、唯我獨尊,自然不會理睬他。晶的父親氣得直抖,半天才說:晶晶,你給我出去!晶說爸!
就是在這時,晶的父親指責國慶脅迫他的女兒的,他突然滔滔不絕義憤填膺,說國慶是個流氓,居然還想娶他女兒,妄想!晶不停地喊爸——爸!試圖打斷他。
國慶很客氣,國慶說這不怨我,你問問你女兒,這不怨我。後來,他就站起來,很沉著地走出去了。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晶也愣住了,她不懂國慶怎麼可以扔下自己,一個人走了?
從這開頭,晶應付父親的追蹤、拘禁,疲於奔命。後來,有一次,在足球場看完球賽出來,又被父親的車堵在體育場外的彎道上,國慶一生氣,就把晶的父親推倒了。
晶看見,倒在地上的父親老淚縱橫。
這給晶很深的刺激。晶的母親說孩子,我和你爸爸都老了,管不了你了。媽媽今天是想告訴你,我們不再幹涉你的戀愛,你自由了。說完,母親就進了自己的房間,輕輕關上了門。
母親若是重重地摔門,晶的心裏也許要好過些。
母親不像父親那樣氣急敗壞,或痛不欲生,母親自始至終都比較冷靜。晶覺得,母親是在輕視自己,也不排除,她有拋棄自己的女兒,獨霸丈夫感情的可能。
晶想母親深愛父親,在我和父親之中,她寧願舍棄我。
這激起晶很強烈的反感、激憤,還有失落的情緒。
沒有父母的跟蹤、幹涉的戀情,仿佛經過千遍萬遍重磨壓榨的豆腐渣,一下失去了水份,很快就顯出幹巴巴的,了無意趣。而原先不在意的分歧,此時也強烈地兀現眼前,國慶唯我獨尊的秉性,漸漸使晶難以容忍。
晶不知道,母親的謀略,正在這裏。
而當一切都過去之後,晶甚至對母親深懷感激。晶想如果沒有母親的輕視,她現在也許還和國慶廝守,而國慶的一切,現在看來,對自己是顯然不合適的。
他居然會去吸毒,真讓我失望!晶憤憤地說。盡管她今天下午,還準備去距城20多公裏的看守所探視國慶,為此準備了大包小包。
我對此不解,她說,她是有感於國慶對自己的情份。國慶在沒認識她之前,手上戴了好幾枚金戒,她說好男不戴金!杜月笙早年,胸前掛著金表鏈,手戴著四克拉半的鑽石戒指,很炫耀。但自從踏上上流社會,就自動取下來了。國慶聽了,從此不戴任何金飾。
這叫什麼情份?這讓我越發不解。
美國《時代》雜誌在回顧60年來世界發生的重大事件時,把西方搖滾樂鼻祖狄倫及甲殼蟲樂隊,與第二次世界大戰、與愛因斯坦相提並論,這不能不使我們感到震驚。
搖滾在歐洲大陸的風行,意味著循規蹈距的歐洲人從此從古老的倫理準則徹頭徹尾地轉向了消費準則,意味著一塊大陸與一個全新時代的邂逅。莫裏斯·狄克斯坦曾經坦言:“搖滾是60年代的宗教……不僅僅是音樂和語言,而且也是舞蹈、性和毒品的樞紐。所有這一切集合而成一個單獨的、自我表現和精神漫遊的儀式。”
即如搖滾對西方的影響,在中國,POP音樂對當代青年的衝擊,也可以稱得上一場真正意義的搖滾革命。KTV、MTV、ETV——唐朝樂隊、黑豹樂隊、眼鏡蛇女子搖滾樂隊……成為90年代中國大陸最重要的文化現象之一。而這一章中的幾個人物,在行為中流露出的強烈的非理想主義和反理想主義的精神傾向,無時不在的叛逆情緒,其精神源頭,即是這場席卷中國大陸的POP音樂革命。也許很少有人作這樣的描述,但我以為兩者之間的關係,是不難發現的。
她們幾個的共同之處,在於對痞子愛情的親和,而這種親和,即透露出了愛情、婚姻在價值取向上的某種重大改變。還不是政治價值向經濟價值、精神(才情)價值向實用價值的轉變,而是從有價值徹底轉向無價值。比之於享樂主義和實用主義,這種轉變更為驚人也更為本質。拋棄價值,不要價值,愛情便既不至聖也不至重了,對於戀愛主體來說,它(愛情過程)隻不過是表達自我的一種極端個人化的方式。
第八章:跨國之戀——逆動的中國少女和窮國流浪者
“西方吹來強勁的風,喚醒中國少女的心”,從動蕩不安、人心思變的80年代開始,我們這個古老東方國家美麗或不怎麼美麗的、優秀或不太優秀的、純情或矯情的、未婚或已婚的少女和少婦,爭先恐後地投身於跨國戀情、跨國婚姻的大潮。到美國去!到日本去!到澳大利亞去!到一切可以實現自己求學、發財、生活種種夢想的富有的國土上去!嫁英國人!嫁加拿大人!嫁比利時人!嫁一切可以給自己綠卡、別墅、汽車的外國人!頂不濟的,也嫁一個大腹便便、腰纏萬貫的港澳同胞。再頂頂不濟的,才留在上海,留在廣州,留在深圳,讓外國人或留居海外的中國人,包起來,養起來,成為一隻美麗的籠子裏的金絲鳥。
還沒有聽說誰要爭著搶著去嫁巴基斯坦人,那個同屬於第三世界的南亞窮國,比我們還要貧窮落後得多。他們的男人,是一群衣食難繼、目光窮凶極惡的流浪漢,嫁了這樣的外國人,無疑是從天堂下到地獄,從米籮掉進了糠籮。
而蕊卻逆風而動,嫁給了巴基斯坦男人默罕穆德。
隻有一個故事
1、蕊是一個嬌嬌女,出身於革命軍人家庭。在這座因為美麗西湖而名聞天下的城市裏,蕊和蕊的家庭,屬於一個與市民社會格格不入的階層,他們相互交往走動的,都是一些軍隊和地方的北方人。
南下幹部,是這些人的統稱。
可想而知,蕊的父親在軍隊裏是有相當的職位的,這使得小時候的蕊十分驕縱。蕊很崇拜父親。因為在她看來,父親是一個英雄,那些在軍史和戰爭片中頻頻出現的孟良崮、碾莊等等神聖的地名,蕊小時候就耳熟能詳,父親說起它們,如數家珍。至今,父親身上還留有孟良崮戰役殘存的彈片,做為一種榮耀和痛苦,時不時成為全家人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