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
因為左老爺子的教導被左小軒歪曲，歪曲還歪得很徹底下，左小軒和林昭才有了後來在亂世之中過上好日子的前提。
嗯，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兩個人。
一個被累得氣喘如牛，趴在地上像狗一樣吐舌頭，哈呼哈呼張嘴吐氣。
一個被顛得內髒移位，趴在地上想吐不敢吐，唯恐把五髒吐出來，格魯格魯猛咽唾沫。
好歹，終於在天邊露出第一絲血紅時，兩人安全抵達了人貼人，人擠人，婦孺老少驚慌哭泣，男女相擁彼此安慰……嗡嗡嗡嗡，猶如進了嘈雜集市的易龍山山頂。
左小軒的手被人不小心踩了一腳。
“啊”地一聲痛呼之下，左小軒還不忘用那隻被踩過的手急急忙忙地撈起落在一旁，裝著他的寶貝種子的小布袋。
林昭在左小軒痛呼出聲那一刻，已經身體先思維一步，把左小軒撈到了身邊，末了，還不忘用那雙被磨煉得已經能用眼神殺人於無形的眼刀子唰唰唰地掃射敵人。
踩到左小軒手的是一個帶著瓶底眼鏡，頭發亂得像鳥巢，手裏抱著一部筆記本電腦，大學生模樣的青年，接收到林昭殺死人的眼刀子，四眼兒打了一個寒顫，連忙對林昭和左小軒賠禮道歉。
隻可惜，受害者根本沒有自覺，也不管手背上那個清晰的鞋底印花，正低著頭，嘟嚕嘟嚕不知道說著什麼地檢查著他的寶貝種子。
林昭無奈地翻了翻白眼，瞪了那四眼兒一眼，四眼兒兔子一樣抱著他的筆記本電腦就竄進了人群裏。
天，漸漸亮了。
隻是，人們沒能再一次見到習慣了億萬年的旭日初升。
太陽沒有升起，抑或，太陽被他們頭頂上那一片灰沉沉，比之霧氣還要濃鬱的東西擋在了地球外麵。
隨著亮度在大地上，用著隻能在電視電影，或者電腦模擬出來的立體感，一寸一寸將大地顯現在易龍山山頂人們的眼前時，眾人驚呆了。
哪裏還有高樓林立，富饒繁榮的禹城？
易龍山被一片黑濁包圍，就像浩瀚汪洋之中的一座孤島。
汪洋之上，到處是漂浮著的一具具屍體……有人的，有動物的，有植物的，還有許多奇形怪狀，被毀壞了的家私電器，殘梁斷柱。
偶爾還有求生意誌堅強的牲口在汙黑的水中掙紮，求取著最後一絲生存希望。
偶爾也有攀上了一截木頭，一掌氣墊，隨波逐流，等待有人救援……隻可惜，他們確實被人救了起來，隻是，再也不能睜開眼……因為，被易龍山山頂上的人打撈上來的每一個人，都直挺挺，冷冰冰地躺在了地上。
“我知道了——”
一個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眾人一層一層讓開，聲音的主人，正是先前踩了左小軒手的那個四眼兒。
四眼兒此時正抱著他的筆記本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飛舞：“T省雄市地震，大家還記得嗎？”
周圍人群嗡嗡嗡地一陣點頭。
“這是海嘯，海嘯啊！”四眼兒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一臉蒼白：“這次地震的震心在雄市附近一百八十海裏的深海，咱們前天不是就清楚的感覺到了嗎？正是這次大地震引發了海嘯……”
四眼兒激動地還在演說，不過，大夥兒的目光已經從四眼兒那裏移開了。
他們。
他們的目光，全部凝注那片汙黑的汪洋，眼底一片悲戚。
那裏，是我們的家啊！
那裏，還有我們沒有逃出來的親人朋友啊！
好好的，怎麼就海嘯了呢？
國家的地震專家怎麼就沒一點兒提示，就海嘯了呢？
政府軍隊怎麼就沒一點兒動靜，就海嘯了呢？？？？
林昭緊緊摟著瑟縮在自己懷裏的左小軒，輕手輕腳地拍著發抖的小傻子，望著那片汙黑渾濁的汪洋：老頭子，你……應該早就安全的離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