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龍山海拔不到一千米,卻是禹城這個沿海發達城市最高的山。
二十年前的易龍山還不叫易龍山,它原本是叫做梧桐山的……當然,那時也沒有禹城,因為禹城也還不是禹城,而是一個叫做鵬城,由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先行一步發展起來的小漁村。
按地理位置而言,別的國家,別的地區發生地震海嘯,海水也不可能席卷至華國禹城,或是華國任何一個地方。
因為華國海岸線的特殊地理位置,禹城乃至其他海岸線城市所處的海域遍布著各種大大小小,形態不一的島嶼,有了這些島嶼的存在,無異於給禹城,乃至禹城周邊的海岸線、華國各個海岸線城市,加了一道天然保護牆。
但是。
就是這個人們最討厭的轉折詞,但是。
二十年前,南海大巽他群島的一次地震,不單震沒(mo)了大巽他群島極其周邊不少的大島小島,同時也讓禹城的保護牆消失了一大半之多。
那次地震,禹城雖然沒有遭受海嘯的襲擊,卻也受著大地震餘震的次次波及,死傷逾萬,經濟財產損失嚴重。
與禹城毗鄰,被譽為“購物天堂”、“東方之珠”的媚川島因為在禹城前方,更靠近海洋,更靠近“地震前線”,反而成了禹城的一道防護牆。
因此,那次地震生生使得媚川島下沉了三米,麵積由原本的一千一百多平方公裏減至後來的八百多平方公裏。
那次地震之後,媚川島成了禹城的防護線,禹城又成為背後羊城一幹地區的防護線,借鑒古代“大禹治水”的故事典故,為了鼓勵災民眾誌成城,萬眾一心,收拾災後傷悲,重建家園的堅定決心,當時的鵬城更名“禹城”。
易龍山,不,當時的梧桐山,也是在那次地震中被改了模樣易了容,鑒於羊城地方方言“易容”聽起來和“易龍”十分相似,因此梧桐山便成了後來的易龍山。
隻不過,此刻的易龍山,僅僅隻有山頂不足三平方公裏的麵積浮在黑色的汪洋之上。
與之遙遙相望的,正是媚川島上與易龍山差不多海拔高度,此刻也遭遇了同樣沒頂劫難,成為汪洋之中一座孤島的大帽山山頂。
緊繃著臉,眯著眼看了一眼對麵的大帽山山頂,林昭感覺到……似乎,大帽山那邊並沒有易龍山這邊的人多。
大帽山山頂上若真是這樣的現象,那麼,結果無外乎就隻有兩個:一,媚川島那邊曆來豪門富賈多,早禹城人一步,他們被秘密轉移了;二,全部在這片黑色汪洋之下,少有生還。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林昭心裏都不會覺得好受——前者是欺騙,後者是絕望。
低頭看著總算被哄得不再嚶嚶小聲飲泣,在自己懷裏已經悄然入睡的左小軒,林昭二十年來,眼底第一次浮現出一種名叫溫柔的東西。
伸手拂去掛在左小軒密長卷翹的睫毛上的那一滴眼淚,林昭不由地緊了緊手臂,緊緊地將左小軒摟在懷裏,讓左小軒的心跳緊貼著自己的心跳——隻有這樣,林昭才能有劫後餘生,還安然活著的感覺。
抬腕看了看衣袖下的那支精巧昂貴的多功能野外軍用腕表——距離起床逃亡至今,已經過去了十個小時。
林昭抿了抿嘴唇,眼底浮現出一絲訝然不置信……他自己都沒想過,他居然能背著左小軒這個不足百斤的小傻子包袱,在黑暗中徒步奔跑了四個多小時。
不知道該感激老頭子把他丟進軍隊鍛煉了,還是該感激那隊極品父母給了他一個好身體,亦或是……低頭又深深看了一眼左小軒……亦或是,該感激這個小傻子刺激了他求生的意誌,爆發了深藏在身體深處的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