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嚴蜚連忙點點頭：“如果能夠，我一定你幫你和你的父親。”
這份承諾仿佛點燃了荀薑心中的一簇希望之火，小姑娘立即高興了起來。她的眼中甚至泛出了一絲淚花。瞧見她這個模樣，馬嚴蜚不禁心生憐憫與一絲歉意，因為文薑的脾氣他最清楚。如果趙譙是文薑下令關起來的，他並沒有把握能夠勸服她將她的丈夫放出來。
不管荀薑是否真實趙譙的女兒，當年文薑與趙譙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馬嚴蜚卻看得出荀薑是真心將趙譙看作自己的父親，對他存著一片赤誠的孝心的。
此時雪宮乃至整個萬徑川，早已經沒有幾個人。所以荀薑便大著膽子引著馬嚴蜚到了雪宮的地牢，去見被關押的趙譙。
借著臨時做的火把的火光，馬嚴蜚來到地牢前，正看到一個□□著，滿身邋遢的男人畏縮縮地所在牢房的一角。他似乎畏光，一直就頭朝著牆壁，不論馬嚴蜚怎麼呼喚“趙譙”這個名字，他都不敢回過頭來。
但是從他身體的顫抖中，馬嚴蜚卻已經確定眼前這個可憐肮髒的男人，正是那個煙花三月，自己在揚州城中見到的風流少年！
若是可以，馬嚴蜚真不願相信此刻自己所見到的是真的。眼前仿佛還能看到藍衣少年於瘦西湖，湖東小島上的亭子旁飛劍舞柳的場景，卻沒想到，短短五年，竟是物是人非，春去花落！
馬嚴蜚的鼻子一陣泛酸，他趕緊將火把熄滅，然後再次呼喊朋友的名字。
當光明泯滅後，一直畏縮著的男人終於不再那麼害怕，對馬嚴蜚的呼喚也有了反應。他在一聲聲呼喚中，緩緩地動起了身體，轉過臉來，看向正在呼喚他的人。
漸漸適應了黑暗，勉強能夠看見事物的馬嚴蜚卻差點被嚇暈過去！
黑暗中轉過來的人臉，馬嚴蜚看得並不十分清楚，卻也能夠辨別得出那張臉上長滿了毛發。
趙譙像是認出了他，突然轉過身來，撲到了牢門上，撲到了馬嚴蜚的跟前。馬嚴蜚被嚇得連連向後退了幾步。
趙譙立即伸出雙手，想要將馬嚴蜚抓住，嘴巴裏發出咕嚕咕嚕的低吼聲。
馬嚴蜚不禁張大了眼睛：“你說不出話了麼？”
“啊……啊……”趙譙張開嘴，“啊啊”地叫喚著。他顯得很急切，在張嘴“啊”了好多聲後，猛然縮回了手，開始抓自己臉上的毛發，用力地揪著，似乎要將它們從自己的麵孔上全部揪下來一樣。
馬嚴蜚這才能夠仔細地觀察趙譙，對方卻早就不是他記憶裏的翩翩美少年，眼前的人不僅是臉上，就是身上也長出了一層厚厚密密的黑色汗毛。因為太過瘦弱，而凸顯得四肢尤其得長。
與其說這是一個人，不如說是一個猿猴！
嘔吐感自此襲向了馬嚴蜚，他向後退了一步，便一手撐在牆壁上，嘔了起來。
而荀薑，自從進了地牢她就一直死死地揪著馬嚴蜚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後，根本不敢靠近牢門。當馬嚴蜚將火把熄滅的時候，她更是嚇得渾身發抖，什麼也顧不得地鬆了手，扭身就衝出了地牢。
馬嚴蜚吐了好一會兒才覺得好受了一些。他回過頭來，卻驚悚地看到趙譙的兩隻手上揪滿了毛，那些毛上還粘著皮肉。
再看趙譙的臉，馬嚴蜚再次受不了地回過頭去，拚命地嘔吐起來。
就在這時，地牢的大門再次被打開，光芒立即從外麵透了進來。馬嚴蜚循聲看向大門口，就看到文薑站在那裏，麵孔隱在陰暗中，顯得那麼陰森，卻叫人看不清具體是怎樣的神情。
而剛剛跑出去的荀薑，正抓著文薑的手，站在她的身邊，低著頭，不敢看向馬嚴蜚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