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的水幕上映著以前的事,我望著水幕神思飄遠,當年的被封印的記憶我已想起了大半。
從魔界出來,我將白念卿留在青丘的山洞裏,去找鳳小果要草藥。窮奇和青鸞被我壓在鳳小果那兒,我本想著那草藥去救白念卿,不承想路上遇見父君。仙草沒送得成,反倒是把自己的記憶弄丟了。
父君將我的記憶抹去,大抵是他不曉得我承了兩個人的記憶,隻將風雪的那段記憶抹消。其實那段記憶於我本就可有可無,以前是不曉得,被鳳清歌一激倒是想了起來。但我是我,風雪是風雪,兩個不同的人。不是我的記憶,我也不想要。
我在青丘的山洞裏沒找到白念卿,腦袋裏混沌地想著可能是跑出去了,便在山洞裏守了三天三夜,白念卿還是沒有出現。我登時急了,跑遍四海八荒,散了不知多少隻紙鶴,一點消息也沒找到。
鳳小果說我瘋了,為了一個不知底細的人把自己糟蹋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許是真的瘋了,我去找弦月,想讓他下令搜尋白念卿。弦月不肯,我便打了他一頓,他的臉上一大塊青紫,衣服也破了沾上灰塵,風度翩翩溫潤如玉的形象被毀得一幹二淨。盡管如此,弦月還是不鬆口。
他說,無論如何都不會幫我。
我喘著氣看向他那雙墨黑的眸子,深沉的失望不加掩飾地落在我身上,有些壓抑難受。我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細想來也確是我做錯了。遂我留下一瓶治傷的藥丸,道了聲歉,轉身就走。
弦月問我,為何要去找一個相處不過幾日的人。
我思忖良久,道:“不是幾日,而是幾個月。他很好,我很喜歡他。鳳小果說我不值得為他付出這麼多,可這不算付出啊,你們沒見到那時的景象,他所做的才叫付出。”頓了頓,“若換做是你,在魔尊要一掌拍死我時,能毫不猶豫地替我擋下那一掌嗎?大概是不能的罷。可他就毫不猶豫地替我擋下了。”
默了會,我道:“且不提我喜歡他,光是他救了我,我也應該去找他。他受了那麼重的傷,現下不知所蹤,你覺得我應該心安理得地休養?”
弦月沒答話,垂眸不知在思考什麼,我抬手施禮告辭。
走到門外,和風拂過臉頰,涼絲絲的,帶著點不知名的香味。我沒有和任何人提起,立即動身去找白念卿,像父君當年那樣許久回家,馬不停蹄地四處跑,得到一點帶你消息就動身往下一個地方。
可我終究沒有父君那麼厲害,最終找到了想找的人。我興衝衝地去,垂頭喪氣地回,一次、兩次……百次千次,我費盡心力也沒找到他,仿佛是有人刻意將他藏起來。
有時我想,會不會他已經死了,但很快又否定,他那麼好的人,怎麼會死了呢?隻是有人救了他,而我沒有找到他罷了。
找了他幾百年,我還在堅持找下去。父君找到我,扇了我一巴掌。他說,我是風家獨苗,成天往外跑成何體統,哪怕不想不能像旁的神女那樣端莊賢淑,也該安分些。
他們都說我魔怔了,父君也覺得我瘋了,他們就將我的記憶封印起來。
我如他們所願的消停了,安安分分的在空桑山,學著處理事務,當好一個散仙之首。可我清楚的知曉,我失去了一段記憶。我會安慰自己,既然會忘記,那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可我曉得,那很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