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一、不情願帶隊赴深山挖藥創收 遣寂寞獨自赴酒宴差點出事(2 / 3)

當拖拉機上了一個大坡拐上進入八麵窯場院的時候,張學文他們興奮地跟著拖拉機在跑。

冬生一年前曾隨著王宏到八麵窯來過。那次是追逃來的。那時的八麵窯全是齊人高的荒草,窯洞裏也滿是野獸和外役犯、林場工人的糞便和灰塵。而現在的八麵窯卻是場院整潔,窯麵幹淨的所在。就連那棵歪脖子的柳樹也顯得蔥翠可人了。

拖拉機停了。張學文他們馬上幫助新來的犯人把鋪蓋和工具搬進了窯洞裏。冬生的鋪蓋被搬進了南麵的一孔窯洞裏。冬生進去一看,裏麵打掃得幹幹淨淨,還有一張雖然破舊但卻整潔的可以使用的條桌。跟著進來的張學文說,那是他從山裏麵的伐木工隊那裏搬過來的。冬生的床是碎磚撐起來的。上麵鋪了厚厚的稻草。床鋪靠牆的窯麵窯壁都用白紙糊了一遍,幹淨清爽。冬生很滿意。隨後,他便在張學文的帶領下,到其他犯人的窯洞檢查了一遍。張學文按照冬生分配的互監組,整理了七孔窯洞。一孔是幹警的辦公室,一孔是廚房,一孔是庫房,剩餘的四孔窯洞就是犯人的宿舍。一個互監組一孔,既科學又便於互監。冬生很滿意。等到冬生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犯人已經把他的床鋪鋪好了,還把他的書、毛筆、墨汁以及碗筷都分門別類地布置好了。

冬生坐到床上,滿意地按按鬆軟的床鋪。

“李管教。飯我已經讓他們做好了。你看咱們什麼時候開飯?”張學文站在旁邊請示道。

“你看大家收拾好了沒有?如果收拾好了就開飯。吃完飯後,咱們開一個短會。”冬生撫摸著床鋪道。

張學文拿起冬生的碗碟,走到門口,大喊道:“開飯了。”

很快,張學文就給冬生把飯端了過來。是野雞肉、粉條燉土豆。外加一大碗米飯。

冬生接過碗,道:“你也趕緊吃吧。”

張學文道:“你先吃吧。我去端我的碗。”

張學文剛起來,張剛就端了碗和米飯過來了。“張組長,這是你的飯。”

冬生用筷子在碗裏挑了一下,是肉。就驚奇地道:“這是什麼肉?從哪裏弄得?”

張學文邊吃邊道:“這是野雞肉。昨天我們來了以後,就專門安排張剛用藥鬧的。”

冬生加起肉塊就送進了嘴裏。還蠻香的。

很快,就吃完了飯。大家也都陸陸續續地來到了冬生的房間裏,滿滿地擠了一屋子人。

“今天,咱們副業組就算正式成立了。在正式挖藥前,我強調幾點紀律和分工。一是,一組選一個幹淨衛生的人做飯。四個組每天一輪。當天負責做飯的這組提前一個小時回駐地。二是,挖藥以互監組為單位,自由出行挖藥。每天下午六點前必須趕回。三是,張學文負責每天的驗收記賬工作,必須做到公平、公正、準確。一旦發現問題,就把張學文當日所挖的藥全部充公。大家還有什麼意見沒有?”冬生開門見山地道。

張學文望著冬生道:“李管教,你看能不能在咱們每天所挖的藥裏拿出一部分,讓林場的拉料車帶出去賣掉給大家在外麵買點時鮮蔬菜和大肉,改善改善大家的生活,提高一下大家的積極性?”

冬生思考了一會兒,道:“可以。不過,每天不要超過二十斤藥材。而且要保密。”

冬生的話剛一落,所有的犯人都高興地鼓起掌來。

“那今天做飯就從張學文這組開始。其餘的人會後馬上上山挖藥。”冬生最後道。

大家陸陸續續地去了。最後,八麵窯就隻剩了冬生一個人了。剛才的喧鬧很快就靜寂下來,隻剩了風吹樹葉寂寥的沙沙聲和野鳥唧唧啾啾的和鳴聲。冬生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就拉了一張小靠背交椅來到門外的場院。太陽已經越過山巔把陽光灑遍了川道。川道裏的溽熱就彌漫了開來,讓人很不舒服。

冬生把凳子搬到那顆歪脖子柳樹下,打開了《毛澤東著作選讀》讀了起來。很快,他就被毛主席幽默通俗的語言和深邃的哲理所吸引。他咀嚼著,沉思著,不覺太陽就越過了頭頂,向西挪去。

冬生飲了幾口茶,把書放在凳子上,從身上解下槍走進房子塞進被子裏,拉上門,隨著心意向大山深處走去。

八麵窯的對麵是一片瓦礫。在瓦礫中隱隱可見精美的瓦當。他站在瓦礫旁望了望平整寬闊的平台。可以想見,當年這裏是多麼地繁榮和熱鬧啊。記得王宏曾經給他介紹過,說這裏曾是一座大的寺廟,香火極盛。但在清末的時候,卻被一場戰火損毀了,從此,就就再也沒有了人煙。

“人生如夢,盛衰無常啊。”冬生歎了口氣,就繼續向裏走去。

大約向前走了有十幾裏地,冬生來到了一處叉溝。沿著溪流邊的嫩草香花蔓延成的窄岸,冬生進了一處世外仙境。

這是一個籃球場大小的樹林。茂密的林間是葳蕤的芳草,開滿了美麗的花朵。沿著樹林的兩邊,溪流環繞著流過,發出潺潺的水聲。在小溪上,橫跨著一根直徑五十公分左右的樹幹。樹幹上滿是綠色的嫩苔。冬生站在樹林中透過碧綠的樹葉望著如碗口般大小的天空,幾縷白雲正緩緩地從樹梢上掠過,如同潔白的紗巾輕輕掠過少女柔順的發絲。冬生感覺自己似乎要化了,融化在了這潔淨美麗靜謐的樹林裏。他感到莫名地舒適與愜意。

這時,透過百鳥的歡鳴聲,傳來了幾聲斧頭砍樹的聲音,在大山裏回蕩著。冬生順著砍樹的聲音向前踱去。他順著溪流向裏走著。小小的闊穀變得狹窄起來。隨著腳步的深入,漸漸地,窄窄的峽穀又變得寬闊起來。寬闊地猶如來到了世外桃源。這是一片廢棄了的土地。足足有五百多米寬,但都被荒草覆蓋著。在土地中間,有一座用木頭架起來的兩層房屋。下麵是空的,上麵是用塑料布苫蓋起來的簡陋的屋子,足足可以住滿二十幾個人。在木屋的旁邊,是一口大鍋。一個衣著樸素的簡直可以說襤褸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鍋旁炒菜。一縷蔥花的香味悠悠地飄進了冬生的鼻孔。這陣蔥花香勾起了冬生的食欲。他這才感覺到真的餓了。他望了望天空。太陽已經把西麵大山的影子投到了自己的腳下了。看看手表,也已經下午三點多了。他索性徑直向那位中年男子走去。

在冬生的腳下,小溪轉了一個方向,從他前麵轉向右麵去了。他就使勁一跳,越過小溪。也許是他跳躍的聲音驚動了那位專心做飯的中年男子。他看見冬生後,忙扔下鍋鏟向前跑去。很快,一個穿著潔白襯衣,幹淨整齊的藍色西褲、有點被灰塵蒙蔽了的黑色皮鞋的富態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冬生明白,那就是他們的頭兒。他們在距離五米遠的地方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你好!我是子午嶺監獄的幹警,帶了一些犯人在這裏挖藥。今天犯人出去挖藥了,我一個人出來走走。就來到了這裏。”冬生忙笑著道。

那位像頭兒的中年男子忙快步走了過來,拉住冬生的手道:“我昨天碰到你們的犯人張學文了。他給我說了你們的情況。我還說忙過這兩天好去看望你,沒想到你卻來了。”

那位中像頭兒的年男子向那位還站在遠處的做飯的男子大聲道:“去吧。做飯去吧。記得多炒點臘肉。我們今天要喝酒。”

那位做飯的男子忙跑著去了。

那位像頭兒的中年男子道:“我們是甘肅天水的伐木隊。在這裏已經一個多月了。”

冬生笑著道:“沒有想到今天能遇到你們。你們廚師炒的蔥花勾起了我的食欲。”

那位像頭兒的中年男子道:“能和你在一起吃頓飯是我們的榮幸。再說,以後,我們在這裏的安全還要靠你來維護的。”

冬生笑著道:“這個你放心。保護你們的安全,那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以後,如果真有我們的犯人來騷擾你們的話,就來見我。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說法的。”

那位像頭兒的中年男子高興地道:“那就太謝謝你了。我這裏還有幾瓶我們那裏的好酒。咱們今天放開喝。不醉不歸。”

冬生忙擺手道:“那可不敢。我手下還有十幾個犯人呢。我怕他們回來不見我會找我的。我也怕他們出什麼事。”

說著,他們就來到了大山下的一個窯洞裏。裏麵還有幾個人在修理著電鋸等工具。

“去,到外麵修理去。我這裏來人了。”那位像頭兒的中年男子道。

那幾個人很快就拿起工具走了出去,很聽話的樣子。看來,他就是他們真正的老板。

“來,坐。”老板端起一張小凳子放到地上,隨手拿起一件衣服疊好,恭恭敬敬地鋪在上麵,道:“你坐。”

冬生坐了下來。打量了一下窯洞。這個窯洞是人工雕鑿出來的。足足有十五平米的樣子。窯壁被煙熏得烏黑。在裏麵考牆的地方放著一張床,床邊的地上散放著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讓窯洞顯得擁擠起來。

老板拿起靠在牆邊的小桌子,放到冬生麵前。然後倒掉了一隻大號的已經被煙熏得烏黑搪瓷缸子裏的水,放到桌子上。然後又走到床邊,從床下拿出一個鐵盒子,從裏麵倒了一把茶葉放到缸子裏。隨後又把罐子蓋緊,放到原處。

“這是鐵觀音。隻有來人的時候才拿出來喝。要是不藏好的話,就被他們偷著喝完了。”老板看冬生望著自己,就笑著道。

老板給冬生倒了一杯茶,遞給冬生。

這是一個小搪瓷茶杯,一樣地糊滿了油垢。冬生拿在手裏看著,遲遲沒有下嘴。

“杯子是淨的。早上剛剛洗過。”老板忙道。

冬生笑著品了一口茶。茶葉已經被樟腦丸汙染了。但他還是裝著很享受的樣子喝了一大口。

很快,廚師就把菜送來了。一盤涼拌黃瓜,一盤炒雞蛋,一盤炒熏肉。

“去,把老王叫來。”老板一邊從身後拿出酒瓶,一邊向著廚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