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一、不情願帶隊赴深山挖藥創收 遣寂寞獨自赴酒宴差點出事(1 / 3)

一天晚上,剛剛吃完飯,郝旌旗就讓郝明通知所有幹警去他辦公室開會。大家很快就到齊了。

郝旌旗望著大家嚴肅地道:“這幾天,王指導員去富州探親去了。本來想等王指導員回來以後再安排一些工作,但中隊的情況卻不容許我再等下去了。我剛來到咱們中隊的時候,就發現咱們大家的工作有些懶散。本來,我想組織大家每天早上跑早操,規範大家的行為,但被王指導員否決了。說再等等。我就沒有再提,隻是冷眼觀察大家的表現。結果,還是很不如人意。”

冬生他們的心裏都氣鼓鼓地,但都沒有發作。

“你看,雷豔濤不帶工的時候就整天窩在會議室裏看電視。張海軍、左懷中、小張他們沒事時總在一起打麻將,喝酒。弄得機關不像機關,勞改場所不像勞改場所。成何體統!”

雷豔濤氣鼓鼓地站起身來,轉身離去。

冬生望了望充滿抵觸情緒的大家,解釋道:“郝隊長,你可不能這樣說大家啊。你來中隊這麼長時間都看到了,在這裏,大家的工作都很辛苦。夏天在太陽底下曝曬;冬天,在西北風裏受凍;雨天有時還要冒雨工作。你看,這裏除了十來個弟兄,就是一排武警戰士和成千號犯人,而且都是男人,沒有一個女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你說大家心裏憋屈不憋屈?至於逢年過節,又沒有什麼娛樂活動,你說,工作之餘大家又能去幹什麼?”說著說著,冬生的眼睛都湧出了眼淚。

郝旌旗惱怒地道:“你還有臉說?你看看你!你整天遊手好閑,什麼事兒也不幹。就是喜歡到處亂轉。你都把國家的工資白拿了,還有臉說!”

冬生猛地站了起來。憤怒,委屈,各種感覺都湧上了心頭。他顫抖著道:“你說什麼?我白拿國家的工資?你有沒有看看,和保全和王金生這兩個在支隊有名的抗拒改造的犯人是怎麼改造過來的?我在白拿工資?你,你,你……”冬生氣噎地都幾乎說不出話來了。

左懷中馬上站起來,安慰冬生道:“你犯不著生氣。你的成績大家都有目共睹著呢。”

冬生恨恨地瞪了郝旌旗一眼,就不情願地坐了下來。

郝旌旗冷冷地道:“怎麼?說到你的痛處了?”

冬生徹底無語了,隻有心在顫抖。

郝旌旗繼續道:“今天早上,我去支隊開了全支隊所有科級以上幹部會議。在會議上,趙政委要求各中隊都要組建一支副業隊,挖穿地龍創收。我想了想,決定從外役中抽調十二個犯人全天候挖藥創收。我中午到各外役點轉了一下,順便做了一下調查,犯人的積極性都很高。我已經定好了名單,決定把八麵窯作為這些犯人的定居點,吃住都呆在那裏。讓咱們幹部輪流帶隊,每人帶半個月。每周中隊派拖拉機進去把藥拉出來賣掉,到月底給大家發福利。大家看怎麼樣?”

冬生急忙道:“我認為,這麼大的事情應該等王指導員回來以後再決定。尤其是確定挖藥的犯人,必須經過中隊會議研究再行決定。”

張海軍興奮地道:“我讚成。”

小張笑著道:“我看也行。不過,犯人的選定,應該在全中隊幹部會議上來定。”

郝旌旗陰著臉道:“這些犯人哪個不是通過中隊全幹會議定下來的?不說了。就這樣定了。這是名單,我念一下。張學文、張剛、劉亮、……張學文為小組長。中隊帶隊幹警為李冬生。明天開始籌備,後天正式進山。”

張學文為一分隊的值星員,在前一段時間獎懲大會上剛剛放為外役。不過,他的刑期還剩兩年了,為人也很忠厚,逃跑的可能性不大。冬生這才有些許的放心。

冬生從郝旌旗手裏接過犯人名單,再認真地看了一遍。裏麵沒有特別不放心的人員。但就是把這些人抽調以後,外役點的其他犯人就幾乎沒有了監督,大多數外役點隻剩了一個犯人,最多也隻有兩個犯人,這為以後的管理帶來了麻煩和隱患。

冬生把名單折好,裝進口袋,擔憂地道:“郝隊長,我仔細看了名單。這次,把這些犯人抽出來以後,有些外役點的犯人就隻剩了一個人了。他們缺少監督,我怕時間長了會出事的。”

郝旌旗不屑地道:“會出什麼事兒?這些犯人哪個不是通過中隊全幹會研究過的?會不會出事我心裏有數。我知道該怎麼辦。你隻要把你的分內事情管好就行了。”

冬生心裏很不是滋味,就鬱悶地離開了郝旌旗的房間。

回到房間後,冬生鬱悶地靠在椅子上,拿出一根煙點著,狠狠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煙霧嗆得冬生咳嗽起來。他撚滅煙頭,從床下拿出酒瓶,大口地喝了幾口。很快,眩暈的感覺就充溢了頭顱。隨著眩暈的衝擊,鬱悶也遠離他而去。

“不管怎麼說,人家是領導,還是要聽從人家的安排的。現在對自己來說,最大的事情就是要把犯人的工作做好,千萬不能在自己帶隊的時間裏出問題。”冬生安慰自己道。

於是,冬生又拿出名單,仔細地研究了一番。然後按照犯人平時的表現以及刑期的長短,把犯人分成了四個組。每個組三位犯人,組成互監組,互相監督,共同進出。並把明天要準備的工作詳細地計劃好,這才安心地睡了覺。

第二天一上班,冬生就把這十二個人召集到一分隊工具房,分好互監組,安排張學文到犯人灶領取了米麵油,醬醋茶,然後帶了兩個互監組坐拖拉機先進八麵窯打掃衛生,盤造鍋灶,為副業組的進駐做好準備。其他人員做好準備,在第二天早晨隨同冬生一起進駐八麵窯。

分配完後,冬生就回到了宿舍。

他給自己選了一套《毛主席著作選讀》,毛筆墨汁以及紙筆,以便閑暇時學習,消遣時間。隨後,就一個人靠在靠背交椅上,拿起一本《冰心詩選》讀了起來。但,怎麼也讀不進去。這是十二個犯人啊。而他們要去的八麵窯可是離中隊四十裏遠的羅漢寺溝裏,周圍七十多裏沒有一戶人家的地方啊。萬一有犯人跑了怎麼辦?

冬生把書放置在胸前,品了一口茶,安慰自己道:“怕什麼?大不了一死了之。不過,按照這些犯人的情況,逃跑的幾率微乎其微。”他終於安下了心,重新拿起書讀了起來。

十一點的時候,張學文來了。“報告李管教,一切準備完畢。我們準備進溝了,你要不要檢查一下?”

冬生懶懶地道:“不要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們去吧。記住,不要讓他們隨便一個人亂跑。要嚴格按照互監組的設置,同進同出,做好監督。”

張學文自信地道:“沒有問題。李管教,你就放心吧。那我們去了。”

冬生道:“去吧。”

張學文離開了。很快,外麵就傳來了拖拉機遠離的聲音,漸漸地消失在了遠處。

晚上,冬生坐在寫字台前寫著日記,郝旌旗手裏提著槍推門進來了。“李管教。準備好了沒有?”

冬生轉過頭來,不悅地道:“好了。明天一早就出發。”

郝旌旗站在一邊,道:“到八麵窯以後,要把犯人催緊點。叫他們早早出發去挖藥。咱們月底的補助能發多少,就全靠你了。”

冬生冷冷地道:“知道了。”

郝旌旗把槍遞給冬生道:“這把槍你拿著。隻有十五發子彈,沒有事兒就不要亂打。”

冬生望了一眼槍,沒有接。道:“槍,你還是留著吧。拿上槍不僅沒有用而且還是個害。”

郝旌旗堅持道:“拿著。你把拿槍上!到時候萬一那個犯人跑了,而你又沒有拿槍,誰負責任?”

冬生無奈地接過槍,隨便把槍扔到床上。

郝旌旗道:“明天早上去早一點,不要耽擱時間。到那裏以後,犯人還能幹多半天活的,挖不少藥呢。”

冬生有點厭惡地道:“沒有問題。”

郝旌旗轉身離去。

冬生突然想到了那些幾乎缺少監督的外役犯,忙站起來,道:“郝隊長,我走了以後,你一定要加強對外役點犯人的檢查啊。我總害怕他們會出什麼問題。”

郝旌旗冷冷地道:“你忙你的吧,這些事不用你操心。我知道該怎麼做。”隨即拉門而去。“一個爛管教,還想管我?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他邊走邊嘲諷道。

冬生怔怔地站在那裏,不知所措。他鬱悶難耐。好久,他才搖了搖頭,苦笑著坐了下來。“唉!監獄領導怎麼把這麼一個沒有素質的人派來當了中隊長?看來,今後,羅漢寺中隊的日子不好過了。”

第二天六點半,冬生就起床了。他整理好自己的被褥和潔具,就去工具房,叫醒了趙宏發,讓他通知所有的副業組的犯人集合,出發去八麵窯。

很快,大家就聚集在了一起。他們把鋪蓋和工具裝上拖拉機,到了中隊大院門口。冬生在趙宏發他們的幫助下,把自己的行李也裝上了拖拉機。那六位犯人坐在被褥上,冬生坐在拖拉機前的護板上,一行人高高興興地向著八麵窯進發了。

七月的川道裏除過兩邊大山青翠的景致以外,就是路旁的青綠高大的玉米林了。這些都是羅漢寺中隊的土地,都是羅漢寺中隊幹警和犯人的勞動成果。各色的鳥兒不時從頭頂飛過,發出悅耳的鳴音。路邊的小溪歡快地向山外奔跑著,倒影著的藍天白雲被小溪愉快的笑顏也引得高興地顫抖著。陽光越過山頂投射到西麵大山的山腰上,把山頂的樹木的葉子雕刻成了玲瓏剔透的隻有天上才有的美麗的飾物。那六個犯人高興地談笑著,對獲得的有限的自由充滿了憧憬和期待。冬生的心也隨著漸漸遠離的中隊而變得明朗起來,愉悅起來。他望著飛奔而來的荒蠻、大氣而美麗的原始森林景色,心也隨之變得空靈起來。

拖拉機在川道裏飛奔著,隨著山勢左旋右轉,爬高滑低,顛簸搖擺,雖然令人身體上感到不適,但卻絲毫不能影響人的美好心境於萬一。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顛簸,他們終於到達了八麵窯,遠遠就看見張學文他們高興地向他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