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和一愣,冷笑一聲“公子霸氣!公子這是想說,隻要有你司徒逸在,楚家天下便固若金湯?”
司徒逸輕輕搖頭,道“不敢。司徒逸所為,不過人臣之責。”
“人臣?隻怕公子你一廂情願,你雖有心盡忠,楚帝卻會令閣下報國無門吧?”
司徒逸劍眉微挑,澹然望著靜和眼底的怨毒,緩緩道:“公主是指布在陛下身邊的眼線和爪牙嗎?那內監張兔兒業已伏法。至於盧方、公孫睿、張昭譽、澹台哲、謝奢、王思敏、賈巨七人。實不相瞞,司徒逸正在思量如何處置他們。”
靜和聽到這七人名姓,如驚雷罩頂,僵在原地。
司徒逸琢磨著靜和眼中的震驚和絕望,說了個半真半假的謊話,“就如當初的李勖,哦,也就是李叁一般。司徒逸能在陣前不動聲色的毀了公主和他之間的盟約。自然也能消盧方等七人的威脅於無際。”
他能瓦解李勖和昌義公主的結盟,是因為李勖原是楚臣,不過因血冤難申才投靠北狄。而盧方等七人,卻是十分忠誠的前祁遺臣後代。且顧及到柳七的性命,他是決計不能對元平帝說出真相的。
靜和終於明白,司徒逸的不請自到,確實是有備而來。
“公主,司徒逸此來,隻為恭請放棄南下之念,於庵中頤養天年,縱將來公主百年之後,終究歸葬祁皇陵,豈不好?”司徒逸誠懇相勸。他並不想殺眼前這個前朝公主。
“歸葬皇陵?”靜和冷冷一笑,在她看來,光複前祁才是她回歸宗族的通途。自然,她不會對司徒逸真心坦誠。
略微沉吟片刻,靜和心底有了幾分把握。司徒逸說起了蘇長卿,說起覃子安,說了李叁,說了她苦心布置的朝堂心腹,所求不過是要她知難而退。可是,他獨獨沒有提起柳七,沒有提起江南已成勢的“彌勒將軍”信眾。如此看來,他應當是還不知道在楚帝的腹心處,還有這一枚毒丸。
有了這定心的靈藥,靜和更見心意堅決,隻要再遣飛鴿送出一封信,她就算立歸黃泉,也心甘情願。
打定了主意,靜和故意道:“公子此來,亦是忠心為主,其情可憫。我亦無力多言。可人各有誌,既然那天命符讖,至今仍未離我祁家之手。至少,這天意到底如何?你我如今都還不能斷言。”說著便盈盈起身,微微頷首逐客道:“公子還請便,恕貧尼不能多陪”。
司徒逸見她心意堅決,隻得吞下心口沉悶的氣息,無奈起身,行禮退了出來。
若水庵外,翹首等待的白羽衛士見了司徒逸,遠遠點頭複命。以他們的身手,對付那些伶俐的信鴿,是大材小用,萬無一失。
司徒逸無力的點了點頭。失望自心底滿起,他並不想殺這個坎坷伶仃的前朝公主。
然而,昌義公主和祁晙兩人,是祁皇室幸存的嫡脈,且她是祁晙的姑母,若容她存留於世,隻怕楚境之內,懷戀舊祁的人便心有所盼。
擒賊先擒王,司徒逸不是仁弱的覃子安,他清楚的知道,對陣之中,滅除敵人的心念,才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
“將軍?”白羽衛首領見司徒逸麵色不虞,低喚一聲,便咽下了請令的後文。
司徒逸長長歎了一聲,低低道:“擇機動手,不要留下痕跡。”
“是”年輕的衛士躬身領命,隨即側身,向身後的兩個侍衛遞了個眼色。那兩人見了,立即駐足頷首,轉身便遁入山道邊的密林。
司徒逸滿心煩悶,滿心裏翻騰這靜和所說那天命符讖。既然昌義公主敢這樣肯定,想必恩師覃子安所猜不虛。
那傳國玉璽,確實是在蘇長卿手中。而自己的父親司徒璟,當年火燒翠微山,掘地三尺,都未找到的傳國玉璽,想必一定是被蘇長卿妥善收藏了。而它的下落……
司徒逸心思紛紛,忽然想起,覃楠兮當初執意逃婚,執意北上雲澤去找到她的旭哥哥,是有蘇先生的遺言,要“親口告訴旭哥哥”。
下意識的撫住隱隱生疼的心口,司徒逸翻身越上馬背,輕夾馬腹。踏雁便如一道流星,閃逝在若水庵外的山道上。
山門處,僻道在旁一架青呢小車上,輕薄的素紗帷簾微微挑起一角。來探望靜漪的蕭落梅,凝定雙眸,逐著山道上的飛揚的浮土,疑惑的望向遠處已絕塵而去的司徒逸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