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3 / 3)

當天下午,在向朗陪同下,何小立邁進了醫院的大門。

一周後,檢測報告出來了,用一個白色的信封裝著。那天,何小立帶著向朗進了自他閉關養病後就歇業的酒吧,從吧台裏翻出一整瓶的威士忌,兩個人碰杯喝完,然後在昏黃的燈光中,何小立緩緩從信封中抽出生死判決書,展開閱讀。

再然後,他捂住眼睛,無聲地哭了。

向朗溫柔地摟住他。

檢測報告緩緩滑落在地上,寄托著一個人對生命所有渴望的地方印著兩個小小的字體:陰性。

像是上蒼給予所有願意回頭是岸之人的祝福。

很多愛情故事總是這麼開始的,沒有史詩級的題材,沒有千回百轉的劇情,甚至沒有最基本的兩情相悅,但當一個人願意為另一人豁出性命,又或一個人肯為了另一個人毅然重生,能夠擦出火花,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鬼門關是給予一個人人性的最大考驗,何小立說,向朗願意陪著他去死,世界上估計找不出第二個肯如此待他的人,跟老命比起來,年齡的差距似乎也變得沒那麼重要。

正如何小立所言,他既然迎來了重生,所以可以一切清零重來。

他想他還是有那種年輕一把,再愛上一個人的勇氣的。

每個人的人生就如條上下晃動的正弦曲線,有低穀,有高峰,痛苦過了,苦盡甘來也不遠了。這樣的道理也順便應驗在了遲暮身上,五月初的一天,遲暮將脊背挺得筆直,再度走進了《GENT》編輯部的大門。

或許是雜誌高層終於明白他們請來的是怎樣一個無能主編,又或許是連續下滑的銷量讓他們急得跳腳,總之在連續三個月的入不敷出加上利潤大跳水之後,那幫老頭子終於拉下了臉麵,踢走了樸珠珠,再度邀請莫漣出山,莫漣矜持了幾下,又狠狠敲詐了那幫人一通,勉強點頭。隨著莫漣光榮複職,遲暮,文瑾,蔡正銘也跟著各司其位,就連原本那些受不了樸珠珠而毅然跳槽的員工,聽到這消息也紛紛回頭。

遲暮回到闊別已久的辦公室,一切恍如昨日。

那些浸淫在工作裏的時候,總會讓人忘卻許多事情,莫漣決定給雜誌來一次大改版,整個編輯部轉得像個陀螺,遲暮甚至連著三天三夜都沒回家,實在困了,就在辦公室的小會客沙發上窩著睡一會,偶爾他會做夢,夢裏有個男人用溫潤的手指撩開他的額發,輕撫他額角的傷疤,問他疼不疼。男人有張棱角分明的臉,一雙眸子黝黑而深邃,遲暮努力想看清他的五官,可睜開眼,懸在頭頂上的隻有辦公室壁燈柔和的光線。

自從和向朗在一起後,何小立是徹底當了個甩手掌櫃,以前他還時不時去趟酒吧打點事情,現在酒吧全是向朗一個人在管。人閑了難免愛八卦,何小立好幾次提出要不要他重新幫遲暮介紹個對象,保證長相過硬,身材過硬,職業過硬,而且還不會有什麼複雜的家庭問題。

遲暮總是搖頭,理由就四個字,不急,不好。

何小立氣急了會說,你難道準備打一輩子光棍麼。

遲暮先嗬嗬笑兩聲,然後蹦出兩個差點讓何小立吐血的字:隨緣。

緣分這種東西向來是屁話,想要什麼得自己去爭,世界上好男人就那麼些個,被別人搶光了你哭都來不及。

2010年5月20日,周四,在下午的例行會議之後,遲暮在辦公室裏接到前台的內線,說他有訪客在會客室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