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一葉落,而知歲之將暮。
白地素裹,讓疾馬攪起霜璿。馬車星野奔馳讓王東柏的心也跟著起伏跌宕。
“這路怕是有點太難走了吧!”
地球上他兒時玩鬧,在鄉裏坐著手搖拖拉機都比這平穩。不由感歎異界的道路基礎設施建設不足。但任由馬車搖晃,仲平仍坐的四平八穩,讓王東柏佩服不已。
“咱們這麼著急走幹嗎?”
王東柏想讓馬車慢些,他的屁股快要經受不住衝擊了,一手扶著窗角發問。
仲平睜開眼,放棄閉目養神。無奈回道,
“越是亂世,盜寇賊患越是放肆,隻是這一日,縣裏事務怕是都要堆積成山。雖我也不是多重的職位,但隻有快些回去才能安心。”
王東柏捂著屁股又是繼續疑惑問道,
“現在世道很亂嗎?”
仲平眼神奇怪,看著這一身邋遢穿著乞丐衣服的王東柏,活脫脫一個難民。
“亂不亂,你還不知道?”
王東柏愣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穿著這身不屬於自身的“皮囊”,打滿破舊補丁的爛短麻衫和仲平穿的空青道袍裏棉絮長袖齊整對比,二者居然坐在一個馬車內?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知道除我看到的那些我認識不到的亂象。”
王東柏又重新編織了下話語。
仲平搖頭,抬手扶額歎道,
“先帝本還少壯,洪中五年卻突染惡疾,不幸崩殂。而如今聖上又年幼,不過始齔,宮中事務隻能由太後代為攝政輔以內閣。但接連幾年的大旱蝗災又使得顆粒難收,更別提各處叛軍匪盜又接二連三的冒出,單說貧道任職的安祿縣,每日的要處理的在街行凶便不少三例,這隻是一縣而已,更別提山野林間占道劫財的,數不盡……”
糧食產量低加上宮內不和嗎,治安問題也不可忽視——基層民眾都吃不飽了,農業基礎盤都穩不住了,這不反等著餓死?
雖然仲平沒有過多細說上層統治階級的問題,但看他用那麼多的辭藻修飾,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攤子,逃不過奸佞當道,群臣短視的橋段,可能還要加一句太後親政……不是王東柏多麼歧視女性,隻是她“慈某人”當了個好例子。
王東柏剛準備再問問各地民生情況,仲平又開口了,
“一直用異語交談是個問題,等到了縣裏,我先與你一本書,到時你先認全,等閑暇時會校考你,若有不懂的也可那時問我。”
仲平又自顧自的琢磨了陣,才開口
“現在就先少說話,多修閉口禪。我再傳你篇咒文,自己多在心裏默念,也不要有多餘的雜念。”
“聽好了——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仲平又念了兩道,保證王東柏記下後便不再言語,盤坐入了定。
王東柏便學著仲平道長閉眼入定,心裏默念咒文。浮躁的心也慢慢安定下來,也不去在意自己的屁股,就這樣一路無話……
夜幕低沉,連著幾聲犬吠驚起,兩輛車馬馳過,掀起沙雪泥漿。
王東柏拉起馬車門簾往外看去,已身處座寂靜小鎮,排布錯落有致,隻有遠處幾座磚樓青瓦還燈火通明的樣子。馬車的顛簸也小了,可見馬車行駛下都是青石磚鋪陳的馬路,可讓兩車並行的道旁,街坊四鄰都閉著燈。
不多時,馬車在個小院前停下。王東柏跟著仲平下了車。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一下變得具象,隻是冬日裏景象多少帶點灰色。王東柏啞然,做官都住的都這麼清貧,這仲平別的倒不說,暫時看來品信都不錯。
下車後,馬車便走了,消失在小鎮的黑暗裏。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