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探山(1 / 2)

須知物外煙霞客,不是塵中磨鏡人。

昏暗的監牢裏,一老一少相對而坐,氣氛卻被王東柏搞的尷尬。

“仲仙長,其一,我隻是個普通人,不是你說的道門子弟。其二,我隻會說異語,所以你剛剛說的一些話我也沒能聽懂,其三,有考慮過收個徒弟嗎?”

王東柏決定公開誠布,若是裝模作樣,那早晚還是會暴露出來,到時候會被怎麼處置,他不可能總希望別人大發善心放他一馬。至於最後還加一條,是看能不能抱個大腿,加加親情分,也是開開玩笑緩和緩和氣氛。

見王東柏這模樣,仲道人不由搖頭失笑,

“莫緊張,貧道又不是什麼食人禽獸,何況貧道的入門時長都尚短,可還沒資格替師門開枝散葉。”

又是摩挲著桌上瓷碗,沉吟片刻才答道,

“其實從收了那蛇精後貧道便知了,你身上氣息混雜的原因多是那蛇精作怪,如今看你應當也是池魚之殃。但——也不盡然。”

仲道人望向王東柏的眼神又變,淩厲如鷹隼,似要給這個奇怪的“乞丐”看透一般,給王東柏看的背後直發毛。

“貧道曾翻過不少古籍,也數次詢問師長,隻是他們都對異語的來源不甚了了,讓貧道一直覺得霧裏看花看不真切,但至少作為各異獸神祇間的通用語言與平常一直使用的通靈古語,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越是如此,先人對此的描述居然一點痕跡也無,你看這合理嗎?”

王東柏默默將這幾個關鍵詞記在心裏,同時對仲道人提出的疑惑也有了自己的想法。若從釋義來看,文字是人類用符號記錄表達信息以傳之久遠的方式和工具,就算是華夏文字,也是發展日久,一步步演化來的,才有了如今的模樣。而最近一次文字的大改變在一個世紀多前那個動亂的年代。一個世紀的時間很長嗎?對於一個文明的尺度來說那太短了。而按他之前的推測來看,這個世界的發展程度不低,其間經過的年月必然不短,何況這個世界神異誌怪他也算見了不少。但最奇怪的便是這點!在大相徑庭的曆史走向發展出的兩地所用語言居然相差無幾!這絕無可能,除非——被人為了改動過!王東柏感覺自己抓到了根線,這是之前為了求生完全沒時間想到的點。他不由再看向仲道人,明明想到了這麼多,但迷霧卻愈加的撲朔迷離……

見王東柏回神仲道長又是繼續說道:

“我們學習異語,從來都是師承,從未有過擅自主張的傳授,因為這種語言本身就具有玄異,你可知一語成讖?”

鍾道人也並未等待王東柏的回答,繼續自顧自的回答道:

“讖言取字周書,原文是惟文王誕玄氣之祥,有黑水之讖,服色宜烏。至於關於這段曆史的故事,我也並未在史冊上找到一點線索,仿佛隻是作者開的一個空中樓閣玩笑罷了。但讖言確實有難以解釋的力量,特別是用異語講出的讖言,所以例如供奉立誓大多都會用異語。而若是你一直在用的是異語,那相當於你每時每刻都在立讖。我不相信哪家的師門長輩會愚蠢至此,如此作為無異於自掘墳墓。”

王東柏不由倒吸口涼氣,他從未知道平時習以為常用來交流的語言在這個世界居然如此奇異,在某種程度上甚至稱得上是邪異!接著又慶幸自己從穿越到現在大多都是一個人,他也沒有自己和自己說話的習慣,最多是和那條蛇有過交流,但大概回想一番,並沒有說過什麼出格的話。也暫時把心放下,不過仲道人接下來的話卻又讓他把放下的心抬了起來。

“這種讖語不僅僅是從嘴裏說出來,即使隻是在心裏默念,它也會具有一定的效益,影響的程度取決於受影響事物的大小。”

仲道長這才言罷,慢條斯理的給自己斟了杯水,等著王東柏消化這些消息。

王東柏發現從穿越到現在,發生的一些事原來都有跡可循,一些沒來由的事總算串成了線,也解釋了為什麼乞丐無緣無故救他,為什麼明明都像被蝗蟲過境後的農戶裏還能尋到吃的,為什麼他會遇到那條蛇,如果他不會異語,相信在那睡一晚也不會發生什麼。所以說——王東柏又看向仲道人……

仲道人將杯裏的清水飲盡,又拿起幾根筷子開始擺弄,口裏喃喃自語,未理會王東柏的奇怪眼神,一邊回道,

“是的,貧道就是為此而來,我本以為長輩傳信讓我來此是要收了這條吞了土地,妄想鳩占鵲巢的虯蛇,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鳩占鵲巢?”

王東柏正疑惑這點,仲道長似能明晰他的想法般,耐心繼續與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