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今日卻有不同，有幾個想起身的，卻不知誰一聲輕咳，左右眾人看了看，又坐了下來。
呂言耳力大有長進，循聲望去，發現咳嗽的卻是大牛，心中也不奇怪大牛會出現在這裏，呂崇文還在床上躺著，他有的是清閑功夫，廚房油水多，府上有點小差事的，沒事都願意過來坐坐。
等大牛起了身，其餘人才紛紛跟著起來。
大牛仿佛剛剛發現呂言一般，走了過來，笑嘻嘻地拍著呂言的肩膀道：“哈哈，我說誰呢，原來是呂言你小子啊，來來，坐下一起玩兩圈”。
呂言麵上笑著，卻是發現了大牛稱呼的變化，大牛先前見了他都是叫他“言哥兒”，如今卻是直呼其名，搖搖頭道：“你們玩，我不懂這個”。
大牛也就是客氣客氣，目光一瞥，見了呂言手中的碗筷，道：“那誰，老劉，沒看著人家端著碗嗎，趕緊的，整點剩飯剩菜，別讓呂言餓著了。”
人群當前一個滿麵油光的胖子躊躇了下，走了出來，大牛如今可不是當初的馬廄那個喂馬的小廝了，那是少爺的身邊人，以後注定飛黃騰達的，而呂言，誰不知道被夫人責罰了，縱是留下一條命來，以後怕也難留在內府，此時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他心裏明鏡兒似的。
不過他也不敢真得罪的緊了，呂言能在內府一呆就是七八年，難保有一天翻過身來，給他盛了一碗吃剩的稀粥，拿了倆白麵饅頭。
呂言神色絲毫不變，依舊笑嘻嘻的，他太了解府裏下人們的做派了，能把目光放在長遠的隻是少數，看的也僅僅是眼前半寸的光景，今日還有碗稀粥與白麵饅頭，多半還是他往日積攢下的餘威。
呂言也知道自個兒在這，眾人都放不開手腳，拿不準對待自己的態度，就道：“各位先玩著，我就回了”。
“好走”
前腳剛出門，就聽身後冷笑一聲：“嘿，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玩意，整天人五人六的”。
話是大牛說的，聲音還頗大，絲毫不加避諱，仿佛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見無人接話，大牛又說道：“今兒個也不怕告你們一個消息，這呂言衛護少爺不周，雖說免逃一死，但二夫人對他大為失望，要是沒什麼意外，過幾天就會被打回來。”
眾人一聽，都是一個機靈，給呂言盛飯的老劉登時就道：“哎呀，誰說不是啊，這呂言過去經常依仗少爺的寵幸，來廚房混吃混喝，現在終於有人收拾得了他了，那個，以後還請大牛哥兒多多照顧才是”
“那是自然.。”
...。
呂言聽著身後的議論聲，笑了笑，早上他給趙管事塞兩塊碎銀子的時候就料到了這一幕，因此並不意外。
將就地吃了飯，呂言開始思考起以後來，經過趙管事一事，他已不大可能留在呂崇文身邊，接下來沒有意外就是打回廚房或者外府的其他地方補空缺。
這也是他求之不得的，呂崇文本身就是個是非之地，本身是個惹事精不說，修為還不怎麼樣，如今呂鎮海正當盛年，威嚴深重，呂崇文地位穩固，但誰也不保準以後會怎樣，畢竟，呂鎮海本身得位就不正，隻不過近些年沒人敢提了而已。
又打坐了半個下午，到了日痕西斜，管家呂權帶著姚管事來了，兩人也不進去，就在門口站著，呂言所住的屋裏死過人，不吉利。
“呂管家好，姚管事”呂言聽到敲門聲，立刻開門出來，姚管事敲了門，便又退到呂權身後。
一見這倆人，登時就明白了自己的去處，姚管事是馬房的管事，身量極高，卻並不胖，就像一根竹竿。
而今大牛一朝飛上枝頭，進了內府，自然要有人補上這個缺，他原本在內府，要調到外府，須經呂管家之手，姚管事來的目的就很明確了。
呂權微微頷首，道：“呂言，你以後就跟著姚管事吧。”
呂言微微佝僂著身子，也看不清神色，隻聽道：“是”。
呂權說完，似是不願在這裏多呆，擺了擺手就離開了。
見呂權走了，姚管事的腰挺了挺，兩眼打量著他，道：“你就是呂言？”
呂言嗬嗬笑著，點了點頭：“是”，心裏卻頗為不屑，姚管事管著府上的車馬，呂崇文要經常出門，他沒少和姚管事打交道，不過那時他還是呂崇文的心腹，而今身份卻是改換了，他成了馬房的小廝，也就是姚管事的手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