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父說:“不知道他們啥時候離開的。他們走後,留下了一個羊皮包裹,我沒有打開過。不知道裏麵是什麼。”
甘父拿出來一個包,打開了,是兩個卷軸,他知道是劍法、槍法譜;然後是兩個小一些的葫蘆,一個紅色,一個金色,打開了,藥味濃鬱,他有些失望,以為裏麵是酒,還可以再品味品味。他收起來幾樣東西,羊皮上是幾個字,說的是讓他每三天吃葫蘆中的一顆藥丸,羊皮也收起來。他看到山上的人開始下山了,他知道他們到他的帳幕,最早也得到酉時正。
張騫坐在帳幕前曬著太陽,一邊在心中默想師傅教授的功法,一股極細的熱線從胸口膻中穴向下行走,到了腹中的關元穴,繼續向下,分為兩股,順著雙腿外側向下,到了腳底,湧泉穴麻麻的非常舒服;在湧泉穴停了一會,從腳底翻出,上到腳背,走到腿的內側,上行,在背後彙聚,爬到頭頂,繞著眼匝,到了鼻口,下到咽部,重新入胸;然後又是一輪,氣勢漸大。
甘父拿來了飯菜,他看到竟然有糧食,在這裏能夠吃到些麥豆,久違的感覺,分外的香甜。甘父笑道:“賀蘭大士來過兩次,送了些糧食。”
“哦,這個人倒是挺夠朋友的!”
“他對主公一醉不醒非常關心。問了幾次,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恐怕過幾天他還會來的。”這個賀蘭大士是烏丹最得力的部下,對烏丹忠心耿耿,看來今後他注定是自己的重要對手了,此人陰鷙,狠戾,拿得起,放得下,重要的是烏丹太子看起來好像是誌大才疏,這賀蘭的胸懷難測的很。他抬起頭,那幾來個人消失在樹叢的後麵,馬的嘶鳴聲已清晰可聞。這是些什麼人?他非常感興趣。決定去迎一迎。
走在厚厚的積雪上,身子也隨著顫巍巍的,咯吱咯吱的響聲,伴著仿佛身邊有人相伴,走了一程,他覺得身體活動開了,發足奔跑起來,體內的真氣隨著奔跑,在體內流動,他感覺從來沒有的舒暢,覺得心頭一片澄明,腦中想著師傅的教導,真氣如何遊走,想到什麼地方,真氣走到什麼地方。他聽到有人在呼喝,抬起頭,五六個人騎著馬站在不遠處,臉上都蒙著氈絨,隻露出眼睛,眼睛裏是難以相信的神情,望著他。
張騫向著他們走了過去,臉上帶著笑容:“嗨,幾位兄弟!辛苦啦!請到我的帳幕歇息,喝杯熱奶。”
其中一人叫道:“你是張騫?怎麼跑的那麼快?”
張騫點點頭:“我是張騫。”他感覺對方的聲音奇怪,像是個女人,在這樣的天寒地凍的季節裏,男人也不願意出門的,這個女人為什麼大老遠的跑到這裏?心中的疑問馬上揭曉答案。
“張騫,我可找到你了!”話語中帶著哭腔,還有歡喜。她解開臉上的氈絨,一張清秀明麗的俏臉,明豔的刹那間把冰雪好像都能融化。張騫張大了嘴,不敢相信,這張臉竟然是這幾個月醉夢裏一直陪伴著他的臉!
另外幾個人也都放下了臉上的氈絨,兩個勇士,臉上刀刻也似的棱角,深潭般深邃眼睛裏這時露出了笑意;那三個都是女人,一個俏麗的女孩,兩個是和勇士差不多年齡的健婦,臉上這時候都是笑容。
張騫上前,兩個勇士輕爽的跳下馬,趕上來雙雙抓住了張騫的兩手,哈哈大笑,身邊的樹上“簌簌”的掉落了一冬的積雪。一個人說道:“漢天使張騫!果然名不虛傳,是個英雄,好漢,好漢!哈哈哈哈!”另一人也說:“真的是個好漢子!”張騫知道這是北方部族對於心儀的漢人的敬稱就是稱呼一個人是個“好漢”或者“好漢子”,心中慚愧,笑道:“兩位兄弟來自哪裏?怎麼知道賤名?”
“什麼賤名?誰的是賤名?你嗎?你的名字哪裏賤了?”
張騫一笑知道自謙在這些部族豪傑那裏沒用,問道:“兩位英雄來自哪個部族?”
那女子這時已經不耐煩了,叫道:“二位哥哥,怎麼一直拉著我夫婿不放?快快放手!”
二人笑著鬆開了手,那女子已經飄到張騫的跟前,眼眸中都是笑意,“張騫,這一次我是不會再讓你跑了!”她的雙手緊緊握住了他的雙手。
張騫一頭霧水,一個婦人說道:“這是我家小妹子,叫做菱葉,說是你取的名字。在夢中跟著你跑遍了大草原的角角落落。”
張騫臉一紅,他沒想到夢裏的事情居然是真的,另外一個人居然真的存在,並且和他一起做夢。菱葉,菱葉,這是他給夢中的女子取的名字。
他們在回去的路上,菱葉唧唧呱呱的說個不停,張騫斷斷續續的從旁人的補充話語中慢慢清楚了。菱葉他們是東胡鮮卑部族的一支,他們的父親是部族的王爺,他們三兄妹,那兩個都是他的哥哥,一個是拓跋雲河,一個是拓跋雲湖,都是鮮卑有名的英雄。那兩個婦人是她的嫂子,都是丁零的女子,多年前拓跋兄弟跟丁零王在匈奴的祭天大會上相識,一見如故,雙方結好,丁零王把族中的兩朵花給了兄弟二人。那個小女孩就是拓跋雲河的女兒。丁零王多次誇讚漢使張騫的英雄氣概,豪傑胸懷,拓跋兄弟心中也在想象漢使的形象,一隻想要到單於庭見見漢使。幾個月前,菱葉開始每天晚上做夢,總是夢見一個男子,這男子帶著她在大草原上馳騁,到了很多地方,有些地方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在夢中,她的快樂是無法言表的,白天她總是鬱鬱寡歡。她的嫂子們見她如此的奇怪,打趣她想夫婿了。菱葉紅了臉,悄悄地告訴了嫂子自己奇怪的夢。嫂子們以為她是中了邪,她堅稱不是中邪,而是真的有個男子進入了她的夢境。拓跋兄弟聽說了,心頭震怒,要把那個男子找到殺掉,他們的巫師做了很多的法,也無法把男子從她的夢裏驅逐,更不要說殺死了。正在拓跋族人心中惶惑的時候,丁零王來了。他聽說了菱葉的事,本想雙方結親,把菱葉娶走,仔細一聽菱葉的描述,心頭一震說道:“那不是漢使張騫嗎?你夢中人就是漢使張騫!”
菱葉聽說了張騫的事,在心裏早就把張騫當做大英雄一樣的敬仰,如今知道了進入自己夢裏的人竟然是漢使,就磨著兄嫂,非要找到張騫不可,丁零王見狀,鼓動拓跋兄弟,讓他們盡快結識漢使,以後和漢朝聯絡。拓跋兄弟本來愛惜這一個小妹子,心疼她,要給她找個好歸宿;再者結識漢使,說不定以後是部族的一個強援。兄弟夫妻幾人就一起過了年出發,來到弓盧水,找漢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