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鍾離說前塵往事 張騫見夢裏佳人(1 / 3)

真人對麵應不識,大才凡俗哪得知;都笑癡人來說夢,怎知夢境有真諦!

張騫終於認出在夢中教授自己武功的人就是霸占了自己和甘父帳幕的二人,胖子對他說了一番話,驚得張騫目瞪口呆,“我叫做鍾離昧!乃是霸王項羽的部將,在楚亡之後,跟著我師兄,人稱鐵拐李的,到了昆侖山,在山上待了六十年。有人找到我們二人,請求我二人出山,幫助一個叫做張騫的人。我和師兄這才下山,來到匈奴,暗中看你是個可造之材,日後或者可以跟著我們修行煉道,做個世外的人。我們進入你的夢中,在夢裏教你武功,一則是當今室外天寒地凍,二者,我們已經不想讓世人知道我們尚在人間,惹來無數的煩惱。也是緣分已盡,才讓你看出了我們的麵目。”

張騫張大了嘴,合不攏來,不知道該如何說,他結結巴巴的叫道:“師----師-----傅-----傅,您-----”

鐵拐李說道:“本來在夢裏,我們還可以再見,如今你既然知道了我們,我們就要走了!我們師徒一場,臨走之時,給你個東西吧。”他從懷中取出一卷東西,遞給張騫,張騫跪下接著,心中戀戀不舍,然而知道師傅這些世外高人,說到做到,絕不會婆婆媽媽的逗留,心中埋怨自己不該急著把事情挑破。

鍾離昧也拿出一個絹帛,說道:“這兩個東西,上麵記著幾套劍法、槍法、拳譜,你要勤加練習,將來對你大有好處。”

張騫謝過師傅,這時,他的心情已漸漸平複,他說:“師傅是不是在開徒弟的玩笑?”

“哦!”二人一愣,沒想到他會這樣問。鍾離昧說:“為什麼這樣說?”

“弟子聽說,那鍾離昧已經死了!是被淮陰侯韓信逼死的。”

鍾離昧微微搖頭,鐵拐李說道:“那是漢高劉邦汙蔑之詞!鍾離兄弟多次在大戰中打的劉季大敗虧輸,這劉季用了張良、陳平的計策,用十麵埋伏之計,打敗了霸王,霸王烏江自刎,劉季奪得了天下!他心中忌憚鍾離昧,也有心誅除異性王,乃汙蔑鍾離昧藏在淮陰侯的府中,逼迫韓信交出鍾離昧。你想,韓信是劉季的三傑,是為劉季掃平天下的鷹犬,鍾離昧如何敢相信他,在國破家亡之後,找到仇人,隱伏於仇人的府中?在垓下之圍時,霸王敗局已定,霸王帶領八百騎突圍,鍾離昧帶領手下反方向突圍,掩護霸王的行動。”

鍾離昧俯首沉思,半晌開口說話:“我帶著部下的兄弟拚死廝殺,以求霸王能夠突圍成功,重整旗鼓,再來報仇!不想,他,胸無長見,竟然自刎烏江!置無數兄弟於不顧!我心灰意冷,不願繼續廝殺,把手下兵馬交予漢將,自己走進深山。我知道劉季奪得天下之後,他是個心胸狹隘的小人,絕對容不得我,決心一死了之。”

“恰好我雲遊至此,救下了他。帶著他走出中土,來到昆侖山。一路上我們救了幾個忠臣義士,孝子賢婦,殺了幾個為非作歹的惡棍,幾個仗勢欺人的官貴。”

“於是,到處傳揚著一個活神仙,叫做鐵拐李的!”張騫興奮的說。這二人算起來怕都有一百歲了吧,他心中暗想。

“在西番之中,漢鍾離可是大大的有名!被西極各國頂禮膜拜,香火旺盛的很。”

“是誰請出了你們二位?”

“哈,我告訴你吧,免得讓你胡猜。那人是個年輕的女子,拿著我們的信物。我們年輕的時候,也得到過很多人的幫助,跟幫過我的人說過,可以拿著我的信物,隻要能夠找到我,我可以幫他些忙。沒想到六十年後,竟然有人拿著信物找到了我們,讓我們做的事,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幫你個臭小子!真是奇了怪了!”鐵拐李嘖嘖稱奇。

張騫急問:“那女子是誰?叫什麼名字?”漢鍾離一笑,搖頭,“她沒說。我們沒問!”

“嗨!你們兩個老糊塗!你們怎麼不問呢?”

“問什麼?你不知道是誰要幫你?你才是個小糊塗蛋呢!”

張騫想不起來誰會冒險跑到昆侖山,給自己找到兩個這麼樣的牛氣師傅,而且竟然不說自己是誰。

“小子,別想了!我們馬上要走了,陪我們喝幾杯。”鐵拐李拿出來他的紅葫蘆。張騫祈求道:“師傅,你們看,現在冰天雪地的,沒有路,你們等一陣,等到冰開雪化的時候再走如何?”

二人笑而不答,隻是催著他喝酒。他們在這裏一個多月,每天自己喝酒,好像他們葫蘆裏的酒喝不完似的,醇濃的酒香惹得張騫和甘父饞涎欲滴,但是二人仿佛沒見,從來沒有讓讓他們,今天能夠品嚐到他們的美酒,雖然師傅即將離開,心裏有一點安慰。他說:“我喊甘父一起吧。”漢鍾離搖搖頭,“這酒會害了他的。”

酒倒在碗裏,漢鍾離的酒像是蜜糖一般,濃稠,一股濃烈的蜜的甜香,撲鼻而來;鐵拐李的酒像是清水一般,清泠泠的,隻有極淡極淡的酒氣。張騫有些失望,二人珍若拱璧的酒,也不見得如何的不同。看他失望的樣子,二人笑笑,讓他先喝下漢鍾離的蜜酒,酒一入口,滑溜異常,進入喉嚨,變得麻辣,進入肚中,火燒一樣,他的頭上立馬密布汗珠,腹內刀絞一般,他望著師傅,心中不解。鐵拐李把自己跟前的酒碗遞給他,他一口喝下,清洌的酒似冰水一樣,喝進腹中,兩股酒勁,一股火炭一般的熾烈,好像要把髒腑都給烤焦了;一股寒冽,恰似要把他的血脈都給凍上。寒熱交迸,好像兩把劍在肚腹間穿刺;又好像兩條蛇一寒一熱的在血脈裏遊走。張騫隻覺得越來越難受,他不由得兩隻手用力舞動,漢鍾離與鐵拐李一人握住了他一隻手,他動彈不得了。兩人的手掌中分別有一條極細又極宏大的不熱不冷的中和之氣注入了他的體內,兩股氣彙聚到他的胸口,成了一股,這股氣猶如排山倒海一般的進了他的腹部,把一冷一熱的兩股亂勁裹住了,在張騫的體內緩緩遊移,所到之處,卻是摧枯拉朽,沒有一點阻擋,他大叫一聲,沒了知覺。

張騫隻覺得自己走出了帳幕,來到了雪原上,在雪原上奔跑了起來,轉過了一個山坡,雪漸漸的薄了,少了,山坡上的樹綠了,開滿了鮮花;草原上的牧草起來了。他在草原上騎馬射箭,一個女孩花兒一樣的伴著他,她是怎麼來的,為什麼出現在這裏,他不知道,她也沒有說。他叫她菱葉,她叫他張騫。他們好像已經認識了幾輩子,也在一起了幾輩子一樣,他們一起在積雪滿山的高山上奔馳,在激流湍急的大河邊漫步,幾個小孩出現在他們的身後。沒有紛爭,沒有搶奪,沒有單於、烏丹等人的氣勢淩人,沒有漢庭宮中的謹小慎微。他不情願的睜開眼,甘父焦急的臉上馬上是欣喜若狂,“主公,你終於醒了!”

張騫說:“我不過稍微睡了一半天,什麼終於醒了?”

甘父笑道:“您睡了一半天?老天爺!您的一半天可是一百天!”

“什麼?”張騫根本不相信甘父的話。甘父說:“您起來看看,冰雪快化了。新的一年早就開始了!”

張騫穿好衣服,來到外麵,雖然還是冰天雪地的,但是陽光已然是春天的陽光,風吹在臉上,沒有了刀子紮割的痛苦了,帶著情人撫摸的快感。他皺著眉,想起了以前的事,跟兩位師傅喝酒,就沒有了知覺,那個時候,就是十一月下旬的樣子。如果自己真的睡了一百天,那麼現在就到了三月了,陽春三月,長安城已經花團錦簇了,上林苑、未央宮,都是繁花似海,男女青年在花叢中嗅著花的甜香,說著比花還要香甜的話。他的腦海裏滿是長安的精致,遠處的山上幾個人影晃動,有人來了!在這冰雪未消的北國,有人來訪,倒是美事。等著來人,他想起來師傅的酒,那酒竟然如此的霸道,能夠讓他一醉百天,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次喝到師傅的酒了,心裏的遺憾,竟然沒有品味出酒的好處,酒的美妙,就不省人事了。他問甘父:“那兩人什麼時候走的?留下了什麼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