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輕蔑的笑容,這樣笑容的他看起來邪魅得讓人驚心,“在本王麵前用你我相稱,看來王妃的禮節規矩是都見鬼去了。”
莫梨諾這才恍然覺醒,他跟她已經不是當年可以不計較稱謂的他們了,如今他是王爺,是她的夫君,而她,是不討他喜愛的妻,無奈地扯出一抹笑容,對著他行了一個屈膝禮,“王爺教訓的是,臣妾知錯,請王爺責罰。”
“哼,王妃罔顧禮儀,目中無人,禁閉三日。”
她突然收起所有利爪,臣服的樣子,對他屈膝行禮的樣子都讓他沒由來的煩躁,她不該是這樣的,在他的認知中,莫梨諾不是一個這樣的人。他看著她,冷冷的,不帶任何溫度地看著她,仿佛他與她之間有著血海深仇。而她也看著他,靜靜的,心灰意冷地看著他,那眼神中的悲憫卻是讓他那樣的熟悉。他避開了她的眼神,衣袖一揮,昂然地走出了房間。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原本強忍著的淚水最終決堤,洶湧而下,在這個一生隻有一次的日子裏,她遭受到的是史無前例的屈辱,而帶給她屈辱的卻是她一直愛著的男人,老天為何要對她開這麼大的一個玩笑。
“郡主,奴婢給你寬衣吧。”
頭上的鳳冠卸下,它是那麼的耀眼,那麼的高貴,那麼的好看,隻是今晚它注定無法閃耀。換回一身青翠色的衣裙,洗去臉上厚重的脂粉,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看到的是一臉的茫然,她今後該如何在這個王府裏待下去,她又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待下去。
看著身後正在把她換下來的衣物折疊好的彩碧,“彩碧,你先把手頭的事情放下,我有話跟你說。”
“郡主有事直說吧。”彩碧轉過身看著她。
“彩碧,你今年也不小了吧?你可有想過要回家去,或是嫁人?”梨諾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問出這樣的問題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郡主這話是什麼意思?郡主想要奴婢走麼?”彩碧不是一個年輕的丫頭,所以即使在聽到莫梨諾的問題後,她依舊能沉著冷靜的對待。
“彩碧,我也不怕你笑話,今天的情況你也是看到的了,王府裏不比皇宮,這裏沒有老祖宗給我撐腰了,這以後我在王府的日子也怕是不怎麼好過的,如果你繼續留在我身邊,我怕你會跟著受苦,而且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莫梨諾一席話說得甚是誠懇。
“郡主,奴婢從被太皇太後安排服侍你那天起就從未想過要離開郡主,奴婢的爹娘都死了,奴婢一直在心裏把郡主當成自己的親姐姐,這世間上除了郡主,奴婢也沒有其他親人了,而且奴婢並不想嫁人。”
拿著手帕幫彩碧擦幹臉上的淚水,原來她跟自己一樣也是一個孤身一人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女子,心有戚戚然地說道:“別哭了,彩碧,我知道了,我不趕你走就是了,從今天開始就我們兩個相依為命吧。隻是有一點你必須答應我,你要發誓。”
“什麼事,郡主你說吧。”
“我知道你是皇帝哥哥的人,你別打斷我,你也別問為什麼我會知道,我對你隻有一點要求,不可以把我們在王府裏真實的情況告訴皇帝哥哥,你隻要告訴他我很好,這就夠了。”桌子上的蠟燭已經燃去了一大半,紅紅的火苗如蛇般在空中搖曳身姿。
“可是……”
“沒有可是,彩碧,你必須這樣做,如果被皇帝哥哥知道逸王如此對我,他定會殺到王府,到時事情將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那將會是什麼後果,我不願成為一個被世人謾罵的人,而皇帝哥哥他會是一個明君。”
彩碧看著她久久後才點頭說道:“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以後郡主就由奴婢來保護,奴婢會替主子保護好郡主的。”
“放心吧,他不會傷害我的,就算不顧及皇帝哥哥,他還是會在意老祖宗的,既然我都能猜到你是皇帝哥哥的人,他自然也會猜到,所以為了我們自己好,你的那些功夫就別拿出來了。”
從早上天還沒亮就起床,忙了一整天,累得全身像是要散架了一般,好不容易躺下,卻怎麼也睡不著,她的洞房花燭夜,她的春宵一刻值千金,隻是一個人躺在這張大的離譜的床上,看著床頂發呆。今晚注定是一個無眠夜,不僅她睡不著,同一片天空下的他和他,他們都睡不著。
“皇上,明日還要早朝,請早點休息。”福田看不下去了,從下午開始皇上就一直站在城樓上看著遠方,他知道那是逸王府的方向。
“福田,你說她會幸福的,是吧。”這不是一個問句,是個肯定句。
“是,郡主會幸福的。”
“那就好,隻要她是幸福的,那就好。”那明黃色的身影離開了城樓,那落寞的背影在夜色的映襯下更是透出一股悲涼。沒有人敢告訴他,其實莫梨諾一點都不幸福,逸王爺跟梨諾郡主根本都沒有拜過天地。愛情總是會讓人受傷,有的時候是一個人,有的時候卻往往不止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