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說識人(2 / 2)

我們可以很瀟灑地說:“人赤條條地來,還是赤條條地去。”但真是要赤條條地去,那是令生者、死者相當忌諱的事。“人家的閨女有花戴,你爹我錢少不能買,扯上二尺紅頭繩,給我喜兒紮起來”,還是物質太匱乏了,楊白勞太窮了,給喜兒買不起新衣服,隻能將要求降到了最低。一句話,衣服啊衣服!甚至可以說“狗日的衣服”,你是國人精神和物質需求的複合體。

以貌識人不足取,隨著時代的變遷,又會演變、增加成為以衣識人,衣服成了從業標誌和身份的標識。現在說人“衣冠禽獸”是罵人的狠話,而在過去,那就是對一個成功人士的最好評價了。在封建社會,在一個官本位的時代,能“衣冠禽獸”那是多大的榮耀啊,衣冠可以禽獸,那就是朝廷的命官。衣服上文官為禽,武官為獸。朝廷一品大員文官身著繡著仙鶴的官袍,而七品芝麻官官服上繡的是鴛鴦,決不能搞錯,穿錯後是譖越,是要殺頭的。這一點倒像現代社會的軍銜,令人一目了然。衣冠禽獸,是封建社會讀書人、將軍士兵畢生的追求,是那個時代成功人士的最好讚譽了。

時至今日,以衣識人也無可厚非,貝雷冒、橄欖綠是維和部隊的服裝,法官開庭要著法袍,警察、軍人更有服裝加以識別,即使僧侶也穿僧袍。時代在演變,人的觀念在發生著變化,但似乎有許多東西不變化,以服識人的觀念似乎變化不大,甚至過猶不及。衣服襤褸者,必定是落魄人,以藍領、白領、金領來引申為職業區別,有時想起來,真叫“準”、“絕”,太形象,也太傳神了,把個職業環境,勾畫得惟妙惟肖。白領者,領白也,讓人想起出入有車,不必為奔波擠公交車而香汗淋漓,也不必在驕陽下奔波而嬌喘籲籲,坐在寬敞的空調房中,神定氣閑地呷呷咖啡,聽著音樂幹幹工作,不會有出汗的機會,如果要出汗的話,那也在健身房,高爾夫球場這些場所。對於金領而言,那就更不必說了。

既然許多人還那麼看重以衣識人,就會演變成另一個極端,有些騙子往往是衣冠楚楚,卻做著齷齪的勾當。一個人越相信美麗外表,越看重服裝打扮的人,其上當受騙的幾率越大。前幾年有西裝革履,皮鞋賊亮冒充歸國華僑、冒充廠長、經理騙才、騙色的事,到現在還有冒充軍人進行招兵、入學的事,如果讀者有興趣,隻要留意一下社會類新聞,總會發現這方麵的報道,真應了那句老話:“有賣當的就有上當的。”這些上當受騙者,與其說是被衣服所迷惑,倒不如說被自己的貪婪心、虛榮心所迷惑,並為此而付出了代價。

以襪識人

有人把婚姻比做穿鞋子,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腳知道,婚姻幸福不幸福,隻有當事人知道。我想襪子是最有資格和最先知道鞋合不合腳的吧。“灶不好費炭,老婆不好費漢”,鞋不好費襪子是肯定的。

以貌識人、以衣識人帶有很大的不可靠性,因為一個人即使再無錢,再落魄,傾其全力購置一些應時的服裝,還是可以做到的,現代美容業的技術進步,已經初步能做到“今年二十,明年十八”的要求。這也大大增加了容易看走眼,容易被表麵現象所迷惑的風險。外國人一般不會以衣評價人。一個人著什麼服飾、怎樣打扮,都不大構成對你身份地位的猜想,也不大可能對號入座。他們更趨於務實,以車識人,以居住地識人,能駕乘奔弛、勞斯來斯、林肯、卡迪拉克車的,居住在富人區的,絕對是有錢的主。

有人以襪識人,常說細節決定成敗,這是有一定道理的。任何企業都必須在產品或服務的細節上精益求精,這樣才能贏得最大化的顧客群和市場。以襪識人符合這個規律。一個人可以西裝革履,渾身上下都是名牌,但對處在身體最底層,裝在鞋子中的襪子未必有衣服那麼重視。有些人可以把法國香水噴得滿身馥鬱,奇香無比,但脫鞋卻是怪味連連,令人掩鼻,至少說明是個不太追求細節的人。國人許多行為,表麵一套,實際一套,許多東西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就以國人對待衛生清潔的事來說,家中可以打掃得一塵不染,卻把垃圾隨手從窗戶中往外一扔,外邊環境再齷齪,那是可以不必管的,或者關起門來,可以與大夥臉不紅、心不跳地大發“有些人公共道德就是差”的高論,把剛扔過的垃圾忘得幹幹淨淨。戀愛中的男女可以為對方買上上千枝玫瑰,甜言蜜語、山盟海誓的話以說一籮筐,可以為你織圍脖、毛衣,為你洗衣服,這有可能是表現象,但一個人,心甘情願地為對方洗洗襪子,接受了你的優點、點,哪怕是天下第一臭腳,這才是真正的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