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世間最高貴的動物,人可以認識世間萬物,但人認識自身,還是存在很大的困難。於是圍繞認識人又有了許多故事。明將洪承疇被清軍俘虜,放言誓死不降清,並執意絕食。清皇太後出馬,見洪承疇衣服穿得光鮮,沾點灰塵也要撣去,皇太後得出洪承疇戀生,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作態而已的結論。最終洪承疇做了降將,成了清軍的大將,供清廷驅使。清朝的北洋艦隊訪問日本時,堅船利炮,令當時的日本人稱羨,尤其“定遠”艦,可謂是當時亞洲最先進的堅船利炮。巨大的船體,厚重的裝甲,威力強大的火炮,使日本從皇室到平民舉國上下敬畏有加,驚呼日本沒有一支艦隊能夠打敗北洋艦隊。但有一個名叫東鄉平八郎的海軍大佐兩次參觀“定遠”艦後,通過晾曬在炮台上士兵的衣褲,得出艦上士兵疏於管理,缺少訓練,戰鬥力不高的結論。後來甲午海戰的事實也印證了這個結論,北洋水師全軍覆沒,“定遠”艦折戟沉沙,沉沒於黃海冰冷的海水……認識一個人很難,曆史上不乏用一個人事成業興,一個人功敗垂成的事例,所以人都在千方百計識人,並因此有了多種識人法。
以貌識人
國人以貌識人的傳統由來已久。
漢時有一神相來訪劉玄德,劉使觀相。相者日:“汝相甚好,白麵而白心。”因令相雲長,相者日:“汝相亦好,赤麵而赤心。”劉聞之,急握張翼德手日:“三阿弟險矣,莫相罷。”還是劉玄德識理,否則,以此類推,自然會相出張翼德黑麵黑心的結論來,還是不相的好。
國人以貌識人的思維定勢很強勢。不論是文學作品還是日常交談都有反映。過去說一個忠臣良相,必然是“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而反麵人物必是“獐頭鼠目,三角眼,吊臉眉”,故事還未開始,愛憎已經分明。以貌識人因此而衍生了許多故事,鍾馗就是其中之一。傳說中的鍾馗是唐時的新科狀元,因為容貌醜陋,故不被皇帝錄用,就憤而自殺,在不以貌識人的陰界,做了捉鬼的專家。看起來陰界不以貌美識鬼,甚至可以說是以“醜”識鬼的。牛頭馬麵夠醜的了吧?但他們在陰間卻是最重要、知名度最高的小鬼。這符合後現代派的審美觀。劉備天下梟雄,對臥龍諸葛亮是三顧茅廬,禮遇有加,但亦脫不了以貌識人的窠臼:龐統乃“鳳雛”,劉備初見龐統時,也是“見統貌陋,心中亦不悅”;曹操雄才大略,對自己的長相看來是有點自卑,在接見外國使者時,讓別人代替自己,甘願做“案頭捉刀人”……可見以貌識人的思維定勢是多麼強大。
鍾馗的故事是曆史傳說,但正史中以貌識人確是大行其道。明洪武四年(1371年)科考,是明朝開國後的首次會試。春試者189人,原擬的狀元是郭充,由於此人貌不壓眾而被降為榜眼,另定吳伯宗為狀元(見《罪惟錄》誌卷十八)。成化十四年(1478年)科殿試畢,按當時的做法,確定名次的頭天晚上,要召集全體新進士到內閣辦公廳,一一點名看儀表。當喊到曾彥時,首席大學士萬安覺得他生得俊秀偉岸,大有鶴立雞群之勢,就將曾彥確定為狀元。但到正式唱名的那一天,曾彥再站出來,卻是滿臉髭須,其貌不揚,跟頭天晚上看的大不一樣。難道有障眼法?眾官驚歎許久,最後隻好解釋為神明暗中相助,曾彥點狀元是天意(見《庚巳編》第203頁)。但用今天的眼光來看,是萬安老眼昏花,再加上是在夜晚燈下,看走了眼。這樣看起來,以貌識人是多麼的不可靠。
既然一個人的外貌可以左右許多的事,有時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所以對外貌美的追求是長盛不衰,甚至說有一種飛蛾撲火般的勇敢。君不見街頭美容院、美發院如雨後春筍,且各個是人頭攢動,各個爆滿。各種美容護膚品,高檔化妝品,不管價格多高,總有人問津,即使剛準備參加工作的大學生,也不乏有出高額費用做美容手術的。美容手術是大行其道,拉皮、抽脂、隆鼻、隆胸、去皺,即使這些名稱聽起來,也讓人夠暈的,何況,也不乏聽到因美容而毀容的事。但對外貌美的追求是那樣的強烈,也隻能是歎為觀止了。
以衣識人
古話說人靠衣衫,馬靠鞍,人的外貌和衣服是相互映襯,相輔相成的。中國人過去餓肚子餓怕了,以致見麵就會關切地問:“吃過了沒有? ”,把所有的生活需求歸納為衣、食、住、行,稱有恩於己的人為衣食父母,愛情很偉大,有時就會演變成“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的基本需求,不管怎樣說,可見衣所占據的地位。弗洛伊德的著名的需求層次論,在傳統的中國社會就不一定適用。“倉廩實而知禮儀”,符合先滿足物質需求,然後才有精神需求的規律,但在中國社會,就會有“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事情,人可以戰死沙場,“醉臥沙場君莫笑”,但追求卻是“馬革裹屍還”。死後,最後向世人提出的要求也是衣方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