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到了喬溫歡,她站在遠處房頂上,不知在遠眺著什麼,連妙清楚地意識到她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眼神深邃悠遠,看了看連妙身後的兩個人,沉思了片刻。連妙突然劇烈的哆嗦了起來。
不一會兒,那隻曾經給她送過番柿的大白狗突然一臉不情願——別問她為什麼能從一隻狗臉上看出不情願來,白狗的脖子上掛著一個看起來極為厚重的包裹,連妙蹲下身,將那包裹取了下來,她再抬頭,喬溫歡已經沒了蹤跡。
連妙沒有打開包裹,她覺得心頭突然有什麼突然散開,腦子是從未有過的清明,心情也格外安靜。
她轉頭向城外走去。
身後兩人結結巴巴欲勸阻,連妙臉瞬間陰沉下來,厲聲喝道:“閉嘴。”
燦爛的霞光漸漸熄滅,走過幾個巷子後,天色已經徹底陰沉了下來。連妙發現那一身白衣的真正魔鬼正靠著牆,似笑非笑地等著她。
她腳步依舊未停下,甚至連眉眼都沒有抬起。
“需要我再給你重複一遍嗎?若是她拿到證據,你和你的家人要經曆的事情,要我再細致地給你敘述一遍嗎?”
“不必。”連妙口氣淡淡。
巷子狹窄,她走在前邊,那白衣男人跟在後邊,隔了半步。
“她會將你送上斷頭台,你會死在她手底下!”
連妙腳步停了下來。
“她隻會害了你!”
“她沒有害我,那是她的自由。”連妙道。
殺了她又如何?便隻是這麼想上一想,心裏就已經夠難過了,若是真要將她殺了,她又該如何傷心呢?殺了她可能會安全活下去,可是這樣就足夠了嗎?為了活命即使變成怎樣的嗜血猛獸都無所謂嗎?即使醜陋到自己都無法認出自己都沒有關係嗎?
不能!幸好她沒有做,幸好匕首還在她懷裏放著,幸好一切都沒有無法挽回。
“笑話,她馬上要查的案子,可以害死你全家,這也是她的自由?”
“是!”
“真是天真愚蠢,怪不得沒人相信你,怪不得那麼多人都懷疑你。”
“那也是他們的自由。”連妙臉色平淡如水。
“這是一個可怕的世界,連妙,你不殺人,人就殺你,你不算計別人,別人就算計你,你要活著,就必須殺人,就必須算計!”
“不是這樣的。”連妙猛地回過頭來。“因為被逼到了絕境,沒有人對你好,所以就要懷疑全世界都沒有了善意嗎?因為被人懷疑和背叛,所以就要懷疑身邊的所有人嗎?因為曾經被不公地對待過,所以就要以此為借口殘忍地對待其他所有人嗎?”
不是這樣的。
那人還欲再說,連妙忽地拔出匕首,眼睛也不眨地將他的手紮透,匕首尖瞬間穿入了牆壁裏。那人瞬間冷汗就下來了,跟在連妙後邊的兩個大漢如同沒有看見一樣,腳步都沒有挪動一下。
“我感激你給我活命的機會,雖然你害得我得髒上一輩子,永遠都無法洗幹淨自己,但是我不會殺你。我會保證喬溫歡找不到我們私鑄黃金的任何證據,我會保證讓你活下去,我也會保證西山所有人榮華富貴衣食無憂,隻一點,你需要保證——”
連妙動了動手指,鮮紅的血液順著刀刃滑過,那人瞬間領悟到什麼,他頓時明白了自己自以為養了一隻貓,誰曾想是隻假寐的老虎,他疼得呻丨吟了一聲,忙道:“有話好說,你要我做什麼?”
“不要再妄圖控製我,陸夜。”連妙彎起唇角,悠然笑了一下,“這種蠢事,希望你不會再做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