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END(2 / 3)

葉爍麵無表情地看著我,顯然覺得不好笑。

於是我隻好百無聊賴地把吃剩的板塊餅幹丟進江裏喂魚,激起的那一點點漣漪,迅速被風卷起的波浪所掩蓋:“他為什麼會走得這麼徹底,我一直以為,他會不舍得的。倒不是舍不得我,而是……那些好不容易才鋪平的路,那些眼看著就要取得的成就,怎麼會就這樣全盤放棄了呢?既然如此,之前的種種又是為了什麼,又有什麼意義……”

“JASON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東西。”葉爍先是斷然,而後倚著欄杆,挑起眉:“薛薛,你有沒有想過,在你的心裏,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這個問題我思索了很久,還是沒有答案。聞著裹挾了淡淡腥味的江風,我的聲音仿佛適才的漣漪,瞬間消散:“我隻知道,他是我十年前就喜歡上了的人。”

葉爍看上去很驚訝:“十年前?”

“那時候,我們互相喜歡,卻彼此不知。後來,我們重逢了,相愛了,也在一起了,隻可惜……”

葉爍急急打斷我的話:“這些JASON知不知道?”

我有些茫然:“什麼?”

“他大概認為,你對他其實……怎麼說呢,至少沒有他對你那樣在乎。”

我忽然憶起最後一次見麵時,何決說的那番話,‘隨便的那個誰’……原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隨便的那個誰’嗎?

於是我終於恍然,繼而又哭又笑:“難怪他會那麼想,因為我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不管是喜歡,還是愛……”抓著葉爍的衣服,我耍著無賴:“小二小二,我是不是真的弄錯了什麼?我是不是再也找不到他了?如果再過十年,我還是沒有嫁出去,可怎麼辦啊?”

葉爍無奈地拍拍我的腦袋企圖安慰:“沒事沒事,如果那時候我也沒老婆,大不了咱倆將就一下好啦!”

“不!”我瞪他:“如果真那麼苦逼,咱倆應該掐死對方同歸於盡才是!”

“…………”

為了不跟我死在一起,葉爍第二天便去了德國。

接到來電時,我正看著薛木木跟新認識的一隻小泰迪交流感情。

“薛暮,我是方淩。”

我對著聽筒呆了一下,才回答:“哦,你好。”

“大決沒有跟我們一起回來,而且,我也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似乎除了呆滯,大腦一片空白的我已經不能再做出其他的反應。

方淩沒有得到我的回應,隻好繼續:“薛暮,有些我要對你說。”她的語氣轉為平淡,沒有任何情緒:“大決跟我算是青梅竹馬,他來德國後,便和我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我想,你應該也能明白那種在異國他鄉,急需有個伴兒共同麵對陌生環境的心情,即便,不是因為愛。沒錯,大決對我,從一開始,就是親情遠遠多於愛情。更何況,我能感覺得出,他的心裏始終有個放不下的人。所以沒過多久,我們又自然而然的分了手。原本,這一切都很普通很正常,我們做不成戀人就仍然還是做兄妹。隻可惜……”

頓了頓,才又接著道:“分手的那天,我心情很糟,就一個人去酒吧。喝到半醉,給大決打了個電話讓他來接我。結果等了很久他也沒有來,我就把自己灌了個人事不知。醒來時,正躺在了一家小旅館的床上……之前發生了什麼,我想你該猜得出。事後我才知道,大決當晚在去酒吧的途中遇到了曾起過衝突的幾個人,跟對方打了一架受了傷就直接去了醫院包紮。而那幾個混蛋中的一個後來也恰巧去了那家酒吧,看到了我,於是就……”

聽到這兒,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何決會說‘欠’。

方淩沉默片刻,將之後的事情一語帶過:“我們一家都信教,所以留下了現在的LEO。我懷孕後,精神狀態很不好,就索性退了學。那兩年,我的日子過得很灰暗,還好有大決。其實認真講起來,這件事也不能怪他,可他自己不這麼認為。他還提出要跟我結婚做孩子的爸爸,被我拒絕了。薛暮,我和大決是相扶相持著走過來的,說是相濡以沫並不為過。也許我的確愛過他,但如今他在我心裏,他隻是跟父母跟LEO一樣的至親之人。所以你是否能明白,當看到自己最親的人,付出了一切卻得不到應有回報時,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嗎?”

我無聲地笑了笑,啞著嗓子回答:“能。”

“這些事,大決一定不會告訴你,他曾答應過我,這輩子再也不提起。事實上,我們都沒有想到,你竟誤會得那樣深。或許我因為你總是漫不經心的不在乎而替大決感到不忿,於是導致有些言行確實不太合適,但你又怎麼可以那樣輕而易舉就對他全盤否定,甚至連個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方淩的聲音漸漸轉冷:“薛暮,大決為你做了那麼多,卻隻換來你在他重病時的不聞不問,繼而一走了之,我真為他覺得不值。”

麵對這樣不容辯白的指責,我唯有下意識地無力喃喃:“他什麼都沒說啊……”

“他這人永遠都是說得少,做得多,你不知道嗎?”方淩的話語裏有一股壓抑不住的怒氣,還有隱約的悲涼:“大決跟我講過一個故事,企鵝本來是會飛的,它們像候鳥一樣年年遷徙。有一年秋天,一隻母企鵝的翅膀受了傷,再也不能飛了。公企鵝便陪她留了下來,一起守著那塊被冰雪覆蓋的地方。母企鵝後來問自己的伴侶,有沒有後悔。公企鵝笑著搖搖頭說,雖然我為你離開了那片天空,但你卻讓我擁有了整個海洋。”

掛斷電話,我仰麵躺在略現枯黃的草地上,頭頂是被各色燈光染得斑斕的沉沉夜幕,旁邊是與小泰迪玩得高興的薛木木,耳邊反反複複回蕩著的方淩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