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禺沒有理睬芮薑的表情,況且在這排山倒海的顛簸裏,他借這笑話,也是在抵禦自己內心的恐懼。
隻聽他接著說道:“母雞當然不會認同,它反駁道:‘是你的貨,那你下個雞蛋給我看看。’公雞不緊不慢地說:‘有成語為證,這叫借雞下蛋,你懂不懂,我公雞忙不過來,借你母雞下蛋而已。’”
本來很搞笑的一個笑話,可是木心禺講完,他自己都沒有樂,他心思根本就不在這笑話上,環境不對,若在往日,玉人在懷,此笑話無疑將成為他進一步的催化劑。
芮薑可不同,原本在船艙裏翻來覆去,懼怕的要死,可這會兒,被木心禺緊緊地抱在懷中,她感到無比的安全,即使這船瞬間傾覆,隻要有木心禺在,她也無所畏懼。況且這笑話雖然很冷,但多少讓人想入非非,甚至她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配合著木心禺的節奏,外麵的世界,自然在此刻就顯得沒那麼恐怖了。
就在木心禺揣測著船外,突然船身被巨浪高高地拋起,隨著浪頭的迅速收縮,處在風口浪尖的船被重重地摔到浪坡上,接著,他感覺到船被掀翻了,船艙裏的貨物從船艙底部瞬間翻壓在了甲板的底層,木心禺緊緊抱著麵如土色的芮薑,整個人翻了下來。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又是一個巨浪,把原本底朝天的船,又拋了起來,船再次傾覆,暈頭轉向的木心禺,意識到船又被翻了回去,暗自慶幸不會沉入水底就還有希望的他,剛讓自己絕望的念頭稍稍有點緩解,就發覺船突然劇烈地在水裏打轉,木心禺第一反應,船掉進了漩渦。
劇烈的旋轉,使船艙裏的貨物和人,如同走馬燈,原本抓牢固定物的木心禺,再也抵禦不住驚濤駭浪的顛簸,和芮薑一同被重重地摔在了船壁上,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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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木心禺率先清醒過來,他推開壓在身上的重物,試著活動了一下,沒有傷到骨頭,但身上到處傳來的酸疼,還是讓他異常的難忍。
他叫芮薑,沒有聽到回答,他爬起來,在漆黑的船艙裏摸索,在離艙門不遠處,他發現了芮薑,他搖了搖,芮薑沒有反應,他急忙把手指放在芮薑的鼻子下試探,有呼吸,他略略放下了心,推開艙門,一束亮光便照了進來,他努力適應了一下光線,才把芮薑輕輕抱起,自己忍痛來到船的甲板上。
突然他被眼前的世界驚呆了,他不相信地使勁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不是海市蜃樓,是真切的存在。
海麵遠處零星漂浮著淡淡的雲霧,海麵異常的平靜,天空也是一片的蔚藍。似乎在不久前發生的驚濤駭浪與此毫無關係。
漸漸醒過來的芮薑,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她注視著遠方,不知不覺間,眼淚布滿了臉頰,這是多麼熟悉的景色,她依稀看到了遠處米粒大小的海島,那不就是久別的芮嗎?
一聲清脆的鳥鳴,打破了發呆的兩人,不知何時,海靈從船艙裏飛了出來,盤旋在平靜的海平麵上空。
木心禺關切地詢問芮薑,身體是否受傷,芮薑看著他,一個勁地流淚。起初他以為在經曆了生死考驗後的芮薑,還為不久前的暴風雨害怕,可漸漸地,在她臉上,竟然看出些不尋常來,甚至還有些劫後餘生的興奮。
木心禺不明就裏,可芮薑此時緊緊地抱住了他,又哭又笑。木心禺嚇一跳,莫不是她被嚇傻了,表情如此反常。
隻聽芮薑抱著木心禺邊哭邊笑道:“心禺哥哥,我們回家了!”
木心禺沒有反應過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是的,我們還活著,都還活著。”
“不,我們回家了!”芮薑還是興奮地重複著這一句。
這次木心禺聽清楚了,他扶正芮薑,看著她的眼睛,那是一雙明澈的目光,因開心和興奮顯得異常的堅毅。
見木心禺看著自己,芮薑擦了一把掛在眼角的眼淚,拉著木心轉身,指著海麵的遠處道:“心禺哥哥,你看,那就是芮,那就是我的家鄉!”
木心禺這下徹底呆了,這場風暴,竟然讓他們到了芮薑的家鄉,不可思議。
他站起來,眺望著薑指給他的方位,他依稀看到米粒大的島影,原來這水世界裏,還存在海島和陸地,生命不會就此終結,還會繼續繁衍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