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水世界籠罩在密布的烏雲之下,這是木心禺罹難於水世界第一次遇到這種天氣。站在甲板上,他試著遠眺,水天相接處,已分辨不清何處是水,何處是天,濃霧如同橫鎖在水與天之間的一堵圍牆,似乎要阻擋水天的一切。
船在行進,霧靄也在加速,那麵鏈接水天的霧牆愈加靠近木心禺他們所乘的生命之舟。這是暴風雨前的征兆。
木心禺和芮薑忙著把甲板上的太陽爐和凡能挪動的物件一一轉運至船艙,海靈也許也預見到了即將降臨的危機,飛身躲入了駕駛室,安逸地梳理著它的羽毛,這麼多天來,它已經習慣了木心禺和芮薑對它的愛撫,它總是老友般,與他們患難與共。
黑雲壓城城欲摧,這種時刻,用黑雲壓船船欲摧形容眼下的危機絕不為過。
能見度愈加的低暗,好在不用擔心這茫茫的水世界裏撞上小島或者觸碰到礁石,否則,在如此昏暗的環境裏行船,危險是可想而知的。盡管如此,木心禺還是小心謹慎地駕船行駛,他要衝破這籠罩在水天之間的霧氣,也許在霧氣的另一端,有一個陽光明媚的湛藍天空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突然,一聲刺耳的“劈啪”巨響,透過駕駛室擋風玻璃,隻見在濃雲密布處,一道刺眼的閃電,瞬間穿透了濃霧,照亮了水麵上空,借著閃電光,木心禺看清了這個水世界,簡直籠罩在頭頂的就是一群窮凶極惡的魔鬼,如此恐怖的場景,他平生僅見。
芮薑從未經曆過這樣的場景,她恐懼地緊緊抓住木心禺的胳膊,海靈也被雷鳴的巨響驚的叫了一聲,不安地在駕駛室裏跳來跳去。
恐懼同樣籠罩著木心禺,但此刻,他不能亂了方寸,芮薑視他為依靠,如他也顯露出懼怕來,芮薑肯定崩潰。
他安慰芮薑,“這會兒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征兆,不用太過擔心,我們的船很結實,能夠經受得住暴風雨的考驗,別怕。”
看著木心禺氣定神閑的樣子,芮薑惶恐的心逐漸平息了下來,果然,隨著船的行進,水麵上的能見度逐漸的提高,就連剛才還在雲層中穿梭的雷電,似乎也瞬間消失。
木心禺曉得,真正的暴風雨就要來臨了,可身處無邊無際的水世界裏,沒有躲避風浪的海港,他們隻能前行,隻能暗暗祈禱,希望這場暴風雨不要那麼猛烈。
果然,隨著霧氣的減弱,一陣陣的風吹向了船,起初感覺到有點涼爽,可沒多久,風速逐漸加快,風的力道也明顯加重,甚至夾雜著硬雨點,劈劈啪啪地砸在船的甲板和擋風玻璃上,很快,擋風玻璃便被雨水覆蓋,很難再透過玻璃看清前方。
狂風掀起的巨浪一次比一次猛烈,船也隨著風浪一次次被拋棄,又一次次地被丟下,船裏的人根本無法站穩。
木心禺急忙關掉引擎,打開腳下的貨艙艙門,讓芮薑抓緊下去,待他檢查完駕駛室的們是鎖好的,也大聲對海靈喊了一聲,一起躲進了船艙裏。
風浪越來越猛烈,幾次船都差點被巨浪掀翻。芮薑緊緊地抱著木心禺,她異常的恐懼,如此凶猛的風浪,她從未經受過,幸好是這艘船,如果是她們家鄉的木船,早就被這巨浪打的四分五類,葬身海底了。
木心禺明白,再懼怕亦無他法,遇到這樣的氣候,隻能自求多福,聽天由命了。既然懼怕不能使惡劣極端的天氣轉好或消失,還不如讓自己也表現一會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英雄氣概,不能讓芮薑事後小看了他。
木心禺為了轉移芮薑緊張的情緒,他笑著問芮薑,“你們家鄉養雞嗎?”
芮薑很難想象,在這樣生死一線的時候,木心禺關心的竟然不是怎麼活下去,反而問一些如此無聊的問題,雖然心係船外,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那我給你講一個笑話吧。”木心禺一隻手抱著芮薑,一手牢牢地抓著船艙上的固定物,隻聽他講道:
母雞對公雞每天天不亮就打鳴,吵得睡不著覺,很是不滿。
母雞對公雞就說:“現在的事實證明,太陽並不是你喊才出的,你天天早上喊空口號,你煩不煩人。”
公雞不服,它反駁道:“你不喊口號,那是你的嗓子沒我的好,不嘹亮。”
母雞說:“俗話說得好,叫雞公不下蛋。你呀,要多學習一點東西,多做點實事。”
公雞說:“你怎麼還是老觀念,你想想吧,你肚子裏的貨,實際是我給你的。沒有我,你肚子能有什麼貨?你幹什麼實事?不就是下下雞蛋嘛,這蛋在肚子裏不下來行嗎?那憋得多難受,跟我拉屎一樣,拉下來就舒服了。”
芮薑本來緊張的心情,聽木心禺又給她講著惱人的葷話,臉刷地就羞了個通紅,她當然知道,母雞和公雞是咋回事,自己院子裏,她經常可以見到毫不避嫌就胡作非為的母雞和公雞,那時看到,也沒有覺得有啥不對,可這會兒,從木心禺的嘴裏說出來,反覺得他說的並不是雞,而是自己像被木心禺拔了個精光,做那羞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