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黃昏,美人嬌臥,點點紅唇映夕陽。
一半兒嬌羞,一半兒幽怨,
玉顏空自愁凝望,
隻恨君郎不識妾意,獨自立東牆!
夕陽的餘暉靜悄悄地鋪滿了水平麵,湛藍的海水,被它魔法般染了個通紅,紅潮隨著船掀起的波浪,在水中盡情地舞動。
清洗完甲板的芮薑,在夕陽初照的那會兒,累的趟在甲板上沉沉地睡去,她嘴角依稀還掛著幸福的微笑,定是在夢中實現了她所編織的美景。
當最後一絲晚霞沉入水中,興奮逐漸在木心禺的臉上消退。他關掉了船的引擎,慢慢地,船停了下來,水世界又恢複了它的死寂。
木心禺在芮薑的身旁靜靜地趟了下來,他把雙手壓在腦袋下,仰望著夜空,那一輪下玄月,高高地掛在天際,月亮的四周星雲密布。
離月亮最近的也是最大的黃道帶星座中的室女座,一直吐放著它的耀眼光芒。清晰可辨弓形分布在室女座四周的五十八顆恒星,宛如鑲嵌在弓上的寶石,尤其是那顆最明亮的角宿一,它無疑是這張奢華弓上的最耀眼明星,它璀璨,它富麗,它亦神聖。
木心禺癡癡地看著明亮的角宿一,不覺間,眼淚模糊了視線,那是母親溫柔的目光嗎?在這茫茫的水世界裏,他迷茫,他也絕望,可此刻,靜靜地望著角宿一,突然他覺得那就是母親關懷和鼓勵的目光,這一刻,他不再感覺孤獨。
不知何時,芮薑醒了過來,她沒有出聲,她順著木心禺的目光,看著星際,在家鄉,每當夜幕的時候,她也是這樣躺在胥餘樹上,數著星星,撲捉流星劃過的身影。隻不過,那個時候,這種快樂,唯有自己一人分享,而此刻,她卻可以和自己患難相眷戀的人一起分享。
芮薑把腦袋緊緊貼在了木心禺的腋下,嘴角帶著微笑,原本無聊、枯燥、死寂的水世界,這一刻在她心中,都已經不存在,她喜歡這樣的水世界,沒有噪雜的喧囂聲,沒有礙眼的遮擋物,可以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看星星,這種幸福,她曾經編織了好多年。
“你看見那顆離月亮稍近的恒星了嗎?”木心禺眼睛盯著角宿一問依偎在身旁的芮薑,“它可是全天最亮的十五顆巨星之一。”
“是那顆嗎?”芮薑用手指了指。
“對,就那顆。”木心禺順著芮薑手指的方向看著星空說道:“你知道嗎,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角宿一。”
“角宿一?好聽!心禺哥哥,天上的星星都有名字嗎?”芮薑好奇地看著角宿一問木心禺。
“那也不見得。”木心禺笑了笑說道:“天上的星星,比地上的沙粒都多,並不是所有的星星都有名字。不過角宿一可不一樣,它明亮,它美麗。”
木心禺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你看,在月亮的旁邊,是不是有一位長著翅膀的漂亮女神,正在收割莊稼呢?她一手拿著一束麥穗,一手拿著鐮刀。她是一位豐收女神,也是一位主持正義的女神,她身旁的天秤就是用來稱量人善惡的,角宿一就是女神的眼睛。”
芮薑睜大眼睛,好奇地在按著木心禺提示的位置,辨析室女座的輪廓。好長一會兒,她終於繪出了室女座,看看還真如木心禺所說,可不就是一位長著翅膀收割的神女嗎?
芮薑異常的興奮,長這麼大,夜夜看星星,卻從來沒有想到過,原來靜靜鑲嵌在天際的星星,原來還有這麼多美麗而精彩的故事。她突然覺得如果在認識室女座,知道角宿一之前死去,那是多麼遺憾和不值的事。
她默默地望著木心禺,什麼多餘的話都不講,緊緊地抱著他,閉上了眼睛。她想,木心禺就是這天上的月亮,而她,就是那室女座上最明亮的那顆角宿一,無論天陰下雨,還是春夏秋冬,總會在一起,同進同出。
過了許久,芮薑才打破了夜晚的沉靜,不無感慨地說道:“天上有這麼多美好的東西,可是為什麼到了這水下,卻有那麼多讓人討厭和懼怕的怪獸,為什麼天上的神女不幫人們除掉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