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長了,木心禺就想自己過過打烏鴉的癮,可他除了羨慕別人手中的彈弓外,他沒有別的辦法,更沒有指望那個人說送他一隻彈弓,哪怕就是借他玩一下都沒有可能。可要感受親自打烏鴉的感覺,沒有彈弓是不可能實現的,讓父親做那更是天方夜譚,彈弓的危險大人是知道的,況且他們射鳥用的是石子,已經發生過許多孩子被彈弓擊中後鼻青臉腫的例子,所以木心禺決定自己偷偷地做一隻。
製作彈弓最關鍵的是Y形架,木心禺起初用鐵絲製作,發現過細的鐵絲,綁好橡膠條後,一拉就變形,而比采用較粗的鋼絲,他因為力氣小,無法製作,又求不了人,隻好放棄了鐵製Y形架,而采用木質的。
要找到合適的Y形樹杈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木心禺沒有氣餒,他拿著自家的砍刀在門前的樹林裏踅摸著,但是望著高高在上的可用枝條,他每次隻能望樹興歎。
後來幹脆他去人家的柴火堆裏去找,每次下來,小手都被刺紮得不輕,可他總是好了傷疤就忘記了痛,但是當找到了可用的木條,那種痛也就被欣喜和快樂所代替了。
正因為他的這種不服輸的倔強勁,使他夢幻般的童年充滿了快樂,也為他的成長提供了動力。現在他所麵對的困難不是童年的彈弓,也不是打隻不怎麼會飛的烏鴉,而是要麵對支撐這艘木筏漂浮的水和不知道未來的人生。所以木心禺隻能把一切的希望和熱情寄望於身下的木筏上,他在心中不止一次地暗示和鼓舞著自己,前方就是希望,前方就是生的起點。
隨著木心禺歇歇停停的驅動,木筏一直保持著向前的狀態,由於水似乎是靜止不動的,所以也不存在逆流的因素,也沒有太費木心禺的力氣,反正他此刻隻是一味地前劃,漫無邊際,隻想希望有奇跡早點出現。
茫茫的水麵,依然寂靜如初,水麵上除了此刻的木心禺和他的木筏外,沒有一隻水鳥,甚至沒有一條小魚之類的水生動物躍出水麵,不過隨著近半日的劃行,木心禺發現水明顯比剛離開的地方清澈多了,已經幾乎見不到太多的渾濁了,從這一點上判斷,他是在逆流而上,那麼他此刻前行的方向應該是向西或北。
有了這一發現,木心禺更不覺疲憊了,連續近三周的休眠,讓他養足了精神,他繼續劃動手中的木漿,希望在水的上遊找到希望,哪怕是隻找到夠他喝足的清淡水也好。
又劃了近一個多時辰,天色明顯灰暗了下來,木心禺看著更為清澈的水,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3周來少有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木漿,雙膝跪伏在木筏上,彎腰掬起一把水敷在臉上,擦洗三周未洗過的臉,當水流過唇角的時候,他略微用舌尖舔了舔,水是鹹的,雖然有些失望,但他卻略微放心了木筏和他的身體。
這麼大的災難,人和動物均無幸免,而長時間的浸泡在水中,勢必會引發疾病和瘟疫,現在水是鹹的,證明這些水一定是含鹽豐富的海水,它具備殺菌的能力,況且至今他沒有在水麵上見到一具腐屍,也就不用擔心他的木筏沾染了腐蝕性物質後傳疾病給他。
木心禺今天實在是累了,他再也劃不動木筏了,疲態不得不讓他鑽進他“舒適”的小窩,倒頭就沉沉地睡去。
在夢中,木心禺夢見他劃著木筏,前麵終於出現了一片綠洲,似乎上麵有人,時不時有水鳥之類的飛禽成群從草叢裏飛起,在空中歡快嬉戲。他於是加緊了劃動速度,很快木筏就靠了岸,他遲遲因為興奮而呆坐在木筏上,他看著陸地上綠油油的青草,他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就在這時,他看見母親陶紅英姍姍而來,她帶著慈祥的微笑,眼睛盯著木心禺,過了許久,她對木心禺招手,讓他到岸上來,到她身邊來。
木心禺看著好久沒有見到的媽媽,激動地哭了起來,“媽媽,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這些日子你都在什麼地方?”
陶紅英沒有說話,依然在笑,她看著木心禺,還不時給他招手,讓木心禺到她身邊去,木心禺站起身來,準備跨過木筏,由於一腳沒踩穩,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裏,他可不咋會遊泳,他害怕也著急,雙手舞動著喊叫著:“媽媽救我!媽媽救我!”可他掙紮著出來,發現陶紅英早就不見了,他越發著急,大聲叫著“媽媽!媽媽!”
木心禺驚醒了,他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悵然若失地坐了起來,呆呆地回味著剛才的夢,想著母親的微笑,想著那久違了的綠。
他鑽出帳篷,站在木筏上,微微感覺到了一絲的涼意,而此刻的天色更加的漆黑。過了好久,他的眼睛才略微適應了夜間的光線,他努力地朝遠處眺望,還是一片的寂靜。抬頭望天,也許是黎明的緣故,漆黑的夜空更是莫測高深,原本對這種環境時刻充滿恐懼的木心禺,居然發覺自己身上原來的怯懦和膽小都不見了。也許是因為知道人類並未在災難來臨前製造出挪亞方舟,也沒有什麼妖魔鬼怪再出來襲擾,他對目前一個人飄在水中的處境,應該是安全的,說實話,他還真想此刻有妖魔鬼怪之類的天涯淪落人與他暢談一番,隻可惜,這裏的黎明靜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