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著述
張岱一生“著作等身”(佚名《西湖夢憶》序中語。此序從語氣看,疑為張岱自作。),其69歲時所作《自為墓誌銘》,即稱:“好著書,其所成者,有《石匱書》、《張氏家譜》、《古今義烈傳》、《張子文秕》、《明〈易〉》、《〈大易〉用》、《昌穀解》、《快園道古》、《西湖夢尋》、《一卷冰雪文》行世。”(《張子文秕》)其未著錄者尚有《四書遇》、《張子詩秕》、《茶史》、《陶庵肘後方》、《石匱書後集》等。69歲以後,又先後完成了《夜航船》、《西湖夢憶》、《史闕》、《明紀史闕》、《朗乞巧錄》、《有明於越三不朽圖讚》等,另外,還參與編寫了《明史紀事本末》、《會稽縣誌》等,計所著述,達近三十種。
張氏以史學、文學名家,然著作範圍,遍涉四部。茲依經史子集為序,略加紹介,敘錄版本、存佚情況等;又,張氏著作,大多存有自序,述義例、明作意,除部分史著在本文第三章中要另詳加評介外,其書較罕見者之序、跋亦盡量據稿本或最早抄本或本摘錄,俾能對讀者有所助益。
四書遇六冊
此書不分卷,稿本六冊,黑格精妙,每麵八行,行二十字。上有張岱眉批及補充、修改手跡,殆末完全定稿之鈔稿本。(內夾《壽王白嶽八十》七古詩手稿二紙。此書現藏浙江圖書館,有馬一浮題識見《浙江圖書館特藏書目甲編》。)。
此書始作於何時,不詳。然結集時間當不遲於清順治丙戌(1646)(詳本文第二章第二節)。是年所作自序雲:
六經、四子,自有注腳,而十去其五六矣;自有詮解,而去其八九矣。故先輩有言:六經有解不如無解。完完全全幾句好白文,卻被訓詁講章說得零星破碎,豈不可惜哉!餘幼遵大父教,不讀朱注。凡看經書,未嚐敢以各家注疏橫據胸中。正襟危坐,朗誦白文數十餘過,其意義忽然有省。間有不能強解者,無意無義,貯之胸中,或一年,或二年,或讀他書,或聽人議論,或見山川雲物、鳥獸蟲魚,觸目驚心,忽於此書有悟,取而出之,名曰《四書遇》。蓋“遇”之雲者,謂不於其家,不於其寓,直於途次之中邂逅遇之也。古人見道旁蛇鬥而悟草書,見公孫大娘舞劍器而筆法大進,蓋真有以遇之也。古人精思靜悟,鑽研已久,而石火電光,忽然灼露,其機神攝合,政不知從何處著想也。舉子十年攻苦,於風寸晷之中構成七藝,而主司以醉夢之餘,忽然相投,如磁引鐵,如珀攝芻,相悅以解,直欲以全副精神注之。其所遇之奧竅,真有不可得而自解者矣。推而究之,色聲香味觸發中間,無不有遇之一竅,特留以待深心明眼之人,邂逅相遇,遂成莫逆耳。餘遭亂離兩載,東奔西走,身無長物,委棄無餘。獨於此書,收之篋底,不遺隻字。曾記蘇長公儋耳渡海,遇颶風,舟幾覆,自謂《易解》與《論語解》未行世,雖遇險必濟。然則餘書之遇知己,與不遇盜賊水火,均之一遇也。遇其可易言哉!
此書於1985年已由浙江古籍出版社整理出版,將張岱於鈔稿本上所加眉批、補記、浮箋,統列於各章正文之中。惟附錄《四書》原文,悉以朱熹《四書章句集注》為準,大失張氏本意。
《論語》解卷數未詳
《大易》用四冊
《嘉慶山陰縣誌》卷三十六“書籍”著錄:“《大〈易〉用》(張岱撰),無卷數,寫本,四冊。”可見清嘉慶年間此書尚存於世,惟此“寫本”不知指稿本或傳鈔本。今存佚情況不詳。
《張子文秕》存有此書序全文,略謂:
夫《易》者,聖人用世之書也……今年已六十有六,複究心《易》理,始知天下之用,鹹備於《易》。如“屯”如“蒙”如“訟”如“師”如“旅”如“遁”,一卦之用,聖人皆以全副精神注之,曲折細微,曾無罅漏,順此者方為吉祥,悖此者即為患禍……故常就學《易》者而深究之。執之失二,謬也,雜也;變之失一,反也。謬者失時,雜者失勢,反者失機。李膺、範滂處蒙而執同人,孔融處坎而執離,刁劉處小畜而執中孚:所謂謬也。苻堅處剛行柔,乾、坤紊矣;嵇康內文外汙,離、遁亂矣;霍光當難忘安,否、泰暋矣:所謂雜也。宋武德在師,急於受命,變而為革;唐德宗誌在震,三藩一決,變而為需:所謂友也。嗚呼!成敗之不可以論人也固矣!審夫《易》之為用又豈無說乎?能成天下之務者,愚不可也,智不可也;愚則不知其所操,而智者必亟亟乎屢更其道。夫《易》如藥也,能生人,亦能殺人。不知其病,數易其方,幾何而不死哉?
明《易》卷數未詳
見《張子文秕·自為墓誌銘》著錄。刊刻及存佚情況無考。
《易解》卷數未詳
《四書遇序》其書今未見
石匱書二二一卷
《石匱書》係明代開國至天啟年間之紀傳體通史,卷首係總目;卷一至卷十七本紀;卷十八至二十二世表;卷二三明興以來直閣典銓年表;卷二四至卷三七誌;卷三八至六四世家;卷六五至卷二二一列傳(按,鳳嬉堂抄本次序與此有異)。是書係張岱曆三十餘年精心編撰之作。其書今所見版本有三:(一)八冊手稿稿本,不分卷,藏浙江省圖書館。(二)南京圖書館藏鳳嬉堂鈔本,內題“《石匱書》(二百二十)卷”該館《古籍版本題跋索引》著錄為“風嬉堂稿本”,檢原書,實為鈔稿本。(又據《題跋索引》,該館尚存“諸暨陳氏舊藏殘稿本”一部,未見。),缺第十二至二十三卷。(三)上海圖書館藏配鈔本,題“二二一卷”,原清鈔本缺卷一至三、三十二、七十三至七十四、一百六十四至—百七十一,實存二O八卷,所缺者為近人補鈔。是書自序雲:
能為史者,能不為史者也,東坡是也。不能為史者,能為史者也,州是也。州高抬眼,闊開口,飽醮筆,眼前腕下,實實有非我作史更有誰作之見橫據其胸中,史遂不能果作,而作不複能佳。是皆其能為史之一念有以誤之也。太史公其得意諸傳,皆以無意得之,不苟襲一字,不輕下一筆,銀鉤鐵勒,簡練之手,出以生澀。至其論讚,則淡淡數語,非頰上三毫,則睛中一畫,墨汁鬥許,亦將安所用之也。後世得此意者,惟東坡一人,而無奈其持之堅,拒之峻。歐陽文忠、王荊公力勸之不為動,其真有見於史之不易作,與史之不可作也。嗟嗟!東坡且猶不肯作,則後之作者,亦難乎其人矣。
餘之作史,尚不能萬一州,敢言東坡?第見有明一代,國史失誣,家史失諛,野史失臆,故以二百八十二年總成一誣妄之世界。餘家自太仆公以下,留心三世,聚書極多。餘小子苟不稍事纂述,則茂先家藏三十餘乘,亦且蕩為冷煙,鞠為茂草矣。餘自崇禎戊辰,遂筆此書,十有七年而遽遭國變,攜其副本,屏跡深山,又研究十年,而甫能成帙。幸餘不入仕版,既鮮恩仇,不顧世情,複無忌諱,事必求真,語必務確,五易其稿,九正其訛,稍有未核,寧缺勿書。故今所成書者,上際洪武,下訖天啟,後皆缺之,以俟論定。餘故不能為史,而不得不為其所不能為,固無所辭罪。然能為史而能不為史者,世尚不乏其人,餘其執簡俟之矣。
石匱書後集六三卷
此書為《石匱書》(洪武至天啟)之續編,原擬隻續至崇禎末年(見《與周戩伯》)《張子文秕·與周戩伯》:“……弟向修《明書》(《石匱書》),止至天啟。以崇禎朝既無《實錄》,又失《起居》,六朝章奏,闖賊之亂盡化灰燼;草野私書,又非信史,是以遲遲以待論定。今幸逢穀霖蒼文示欲作《明史紀事本末》,廣收十七朝邸報,充棟汗牛,弟於其中簸揚淘汰,聊成本紀,並傳崇禎朝名世諸臣,計有數十餘卷,悉送文幾,祈著丹鉛。弟蓋以先令鼎升之時,遂為明亡之日,並不一定載及弘光,更無一言牽連昭代。”。後經修訂,增南明五王及諸臣傳。
南圖藏鳳嬉堂鈔本,格式同《石匱書》。另有藏鈔本為劉氏天尺樓舊物。南圖藏本題“《石匱書》後集六十三卷,附錄一卷”。
是書為康熙初年張岱於穀應泰提督浙江學政時應邀參加修撰《明史紀事本末》時始作,爾後續修而成。第二十六卷(錢謙益、王鐸列傳)、二十七卷(洪承疇、馮銓列傳)、三十卷(鄭芝龍列傳)、三十一卷(吳三桂列傳)、四十三卷(張春列傳)、五十四卷(張煌言列傳)、五十五卷(甘輝列傳)均有目無文,實存五十六卷。
按,是書之名,當為抄輯者據內容所擬,而非張岱手定,與《石匱書》互為叉者約占三分之一,其中《甘輝列傳》等係漏輯。
古今義烈傳八卷
此書現存版本有:(一)八卷鈔本,四冊。卷首有祁彪佳序(《浙江圖書館特藏書目甲編》。),藏浙江圖書館。(二)崇禎戊辰刻本,首陳繼儒序、劉榮嗣序,劉光鬥序、祁彪佳序、馬如蛟序(缺)(均作於1628~1632年間)、自序(1628年作);次凡例(藏北圖)。南圖藏該版覆刻崇禎本有“昆山吳氏四福讀書堂”藏書印。自序略雲:
天下有絕不相幹之事,一念憤激,握拳攘臂,攬若同仇。雖在路人,遂欲與之同日死者。餘見此輩,心甚壯之,故每涉覽所至,凡見義士俠徙,感觸時事,身丁患難,餘惟恐殺之者下石不重,煎之者出薪不猛。何者?天下事不痛則不快,不痛極則不快極。強弩潰癰,利錐拔刺,鯁悶臃腫,橫決無餘。立地一刀,鬱積盡化,人間天上,何快如之!蘇子瞻無病而多蓄藥,不飲而多釀酒,嚐曰:“病者得藥,吾為之體輕,飲者困於酒,餘為之酣適。”餘於節義之士,竊亦為然。當其負氣慷慨,肉視虎狼,冰顧湯鑊,餘讀書至此,每為之頰赤耳熱,眥裂發指,如羈人寒起,顫栗無措;如病夫酸嚏,淚汗交流,自謂與王處仲之歌“老驥”而擊碎唾壺,蘇子美之讀《漢書》而滿舉大白……餘自史乘旁及稗官,手自鈔集,得四百餘人,係以論讚,傳之劂剞,使得同誌如餘者,快讀一過,為之裂眥,猶餘裂眥;為之撫掌,猶餘撫掌。亦自附子瞻之蓄藥釀酒,不以為人,專以自為意也。龍飛崇禎戊辰(1628)鞠月,會稽外史宗子張岱讀書於壽芝樓,秉燭撰此。國家圖書館藏崇禎刻本自序中有“手自鈔集,得四百餘人”之語,卷末載《古今義烈名籍》,謂是書“始於周鎬京,迄於明崇禎甲申得五百七十三人,四百七十三篇。”又,此序與道光三年刻本序文字頗有異文。殆此為最早成書時所寫之序,光緒刻本《自序》則為明亡後增訂本序。
序末鐫兩陽文印,一為“陶庵”,另一印不可辨認(似為“文孫”二字)。又有凡例十則(略)。
史闕十四卷
《嘉慶山陰縣誌·書籍》著錄:“史闕,無卷數,寫本六冊”。此“寫本”是否為手稿本,不得而知。
是書內容“上自伏羲,下逮金元,有明一代不與焉……”。其所敘述,有異正史事同而文異者,有與正史全異者。“辯證博洽,持論平允,尤非熟讀百史而得洵者。”鄭佶編十四卷跋。
此書手稿為今人黃裳先生所藏。據黃氏敘錄:“此稿本不分卷,分訂六帙而已。原稿竹紙黑格,每麵八行,白口單邊。筆跡用紙與(稿本)《張子文秕》無異。”“卷首有大字序四頁,序末題‘古劍陶庵老人張岱撰’,下鈐‘張岱之印’,‘天孫’二印,俱白文。每卷首大題下署‘古劍陶庵張岱’。”(《黃裳書話》,北京出版社1996年版,第144頁。)
清光緒年間吳興鄭佶編本亦為十四卷,亦題“古劍陶庵張岱”。據鄭佶跋,前此已有鈔本,“唯紙色甚舊,摺痕皆斷裂,殆非近時所鈔”(鄭佶編十四卷跋。)。南京圖書館藏有此版本。目錄如次:卷一,三皇五帝紀;卷二,夏商周紀;卷三,春秋戰國紀;卷四,西漢紀;卷五,東漢紀;卷六。三國紀;卷七,晉紀;卷八,南北朝紀;卷九,隋紀;卷十,唐紀;卷十一,後五代記;卷十二,北宋紀;卷十三,南宋紀;卷十四,遼金元紀。
《史闕》作意,見《張子文秕》卷一:
《春秋》書“夏五”,闕文也,有所疑而闕之也。如疑,何不並“夏五”而闕之?闕矣而又書“夏五”者,何居?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書之義也,不書義也,不書而又書之,亦義也。故不書者,月之闕也;不書而書者,月之食也。月食而闕,其魄未始闕也,從魄而求之,則其全月見矣。
由唐言之,六月四日,語多隱微,月食而匿也。太宗令史官直書玄武門事,則月食而不匿也。食而匿,則更之道不存;食而不匿,則更之道存。不匿,則人得而指之,指則鼓,鼓則馳,馳則走。走者救也,救者更也。使太宗異日而悔焉,則更之道也;太宗不自悔,而使後人知鑒焉,亦更之道也。此史之所以重且要也。雖然,玄武門事,應匿者也,此而不匿,更無可匿者矣。餘讀唐野史,太宗好王右軍書,出奇吊詭,如蕭翼賺《蘭亭》一事,史反不之載焉,豈以此事為不佳,故為尊者諱乎?抑見之不得其真乎?
餘於是恨史之不賅也,為之上下古今,搜集異書,每於正史世紀之外,拾遺補闕。得一語焉,則全傳為之生動;得一事焉,則全史為之活現。蘇子瞻燈下自顧見其頰影,使人就壁模之,不作眉目,見者皆失笑,知其為東坡,蓋傳神正在阿堵耳。餘又嚐讀正史,太宗之敬禮魏征,備極形至。使後世之拙筆為之,累千百言不能盡者,隻以“鷂死懷中”四字盡之,則是千百言闕,而四字不闕也,讀史者由此四字求之,則書隙中有全史在焉,奚闕哉?
清光緒末年,又有十五卷刻本,係加入原單行之《明紀史闕》而成。
明紀史闕—冊
題“古劍陶庵張岱□”,為《史闕》之續集。清鈔本,四十一頁,半頁八行,行二十字,版心有“鶴軒日稽”四字。記事起洪武,迄洪熙年間,最後一節有“補永樂”三字標題,僅鈔完一行,可見鈔寫有缺略。無序跋,殆據張岱未完成之稿本傳鈔。
此書影印本見巴蜀書社《中國野史集成》第十四冊。
有明於越三不朽圖讚一冊
此書為張岱晚年與徐野公(名沁,徐渭之孫)合作,1689年秋付刻,未及半而岱已逝世。鐫版後存朱文懿家,乾隆戊子朱秉直付印。有蔣士銓序、張岱自序,陳仲謀、餘火亙跋。岱自序末署“歲在灘(案即1680年)仲秋古劍老人識”。又有民國八年排印本,前載蔡元培序,岱自序末易署“庚申(1680)八月明後學張岱敬書”。自序雲:
在昔帝齎良弼,即以圖像求賢,而漢桓帝征薑肱不至,遂命畫公圖其形狀。古人以向慕之誠,致思一見其麵而不可得,則像之使人瞻仰者,從未尚矣。是以後之瀛洲、麟閣、雲台、淩煙,以至香山九老、西園雅集、蘭亭修禊,無不珍重圖形以傳後世。使後之人一見其狀遂無漢武帝不得與司馬相如同時之恨,亦快事也。
餘少好纂述國朝典故,見吾越大老之立德、立功、立言以三不朽垂世者,多有其人,追想儀容,不勝仰慕。遂與野公徐子沿門祈請,懇其遺像,彙成一集,以壽棗梨,供之塾堂,朝夕禮拜,開卷晤對。見理學諸公則自愧衾影,見忠孝諸公則自慚有愧忠孝,見清介諸公則自恨糾纏名利,見文學諸公則自悔枉讀詩書,見勳業諸公則自惜空蝗梁黍,見文藝諸公則惟恐莫名寸長。以此愧厲久之,震懾精神,嚴憚豐采,寤寐之地如或遇之,其奮發興起,必有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矣。
予不幸遭時變,稟承家訓,恪守師資,一時景仰前賢,諗知不朽者其名,而不可得而共睹者其像,乃與同誌為登門求像之舉。諸賢裔鑒其誠,而慨然許之,或千裏而惠寄一像,或數載而未獲一圖,積月累時,送完斯帙,夫豈直一手足之烈哉?至若是書是像之垂示無窮,而終於不朽,則所望於後之讀是書者。古劍老人識。
張氏家譜卷數不詳
《張子文秕·自為墓誌銘》著錄。存佚情況不詳。
〔附〕明史紀事本末
清順治十三年(1656),穀應泰(1620~1690)以戶部郎中提督浙江學政。蒞位後,設“穀霖蒼著書處”於杭州西湖畔,主持編寫《明史紀事本末》,慕張岱名,力邀參加修撰(同與共事者,另有陸圻、徐倬、張子壇等)。岱因生後無著,更為收集崇禎朝史料完成《石匱書後集》,於1572年破例應聘至杭,將《石匱書》借與穀氏參考,共撰寫了《本末》約近五分之一的篇章(筆者曾將《石匱書》及《後集》與《本末》細加比勘,《本末》中與岱兩書文字全同或部分相同者近14萬字,無疑出自張岱手筆)關於《明史紀事本未》,有所謂穀氏以五百金購公書而成的傳說。邵廷采《思複堂文集》(紹興先正遺書本)卷三《明遺氏所知傳》:“山陰張岱……長於史學……沉淫於有明一代紀傳,名曰《石匱藏書》……順治初,豐潤穀應秦提學浙江,修《紀事本末》,以五百金購請其書,〔公〕慨然曰:‘是固當公之穀君,得其人焉。”邵氏此說出,附和者較多,如溫睿臨《南疆逸史》列傳卷三九、陸以《冷廬雜識》卷九“竅人之書”條等。這個問題牽涉問題較多,茲從略。據筆者初步考察,《紀事本末》取材雖不止一家,但取自張岱《石匱書》者為最多,(詳拙文《張岱與〈明史紀事本末〉》。)。岱在杭近一年,餘除參加集體修書外,另利用穀氏所藏史料,自成《石匱書後集》數十餘卷(全書未完成,後續有增補參見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