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太太聞得此說,當時就嘔了一口血:“豎子無知!豎子無知!”
心裏卻也是清楚得很,長房既然敢要如此做,花這麼大的血本誓要收回正院,怕又是另一個六房罷了!隻是如今他們還沒明著撕破臉,自己也不能做得太難看。
可就這麼讓她真成事了?那口氣怎麼也咽不下!杜銘杜欽兩兄弟閉門謝客,窩在房裏同杜老太太房裏謀算著。
杜老太太問:“榮姐兒難道真是病了嗎?”
杜欽回道:“聽說是真的病了,因著她來了這一出,各房都不再願意出麵幫他們長羅,沒辦法,最後還是病稍好了一些的青哥兒,帶著陰陽司吏往報國寺去寄靈的。”
“青哥兒打小就體弱,這會兒風雨又大,若非榮姐兒真病了,怕是不會讓她這個哥哥去外麵的。”杜銘冷哼了一聲,含怨咒道:“最好就是一病不起,就像當年的……”見老太太目光如冰地望過來,不由縮了縮脖子,餘下的再不敢說出來,隻懷疑地道,“每個人給五十兩銀子?這長房的小崽子們知道不知道行情啊?”又吹捧著老太太,“如今既然大嫂病倒管不了事,榮姐兒又出麵請了母親去幫忙撐門戶,我看這事兒,母親少不得也要喚她過來受一受教,花錢也不是這麼個花法的。”
“她這時候說生了病誰也不見,現在你們誰還能見到她嗎?”杜老太太氣死了,這兒子怎麼就這麼不靈泛,這時候了還在這種細節末節上糾纏,“再說她們說給五十兩工錢就給五十兩啊?我前麵天天去看關氏,她病到底如何我不清楚?還沒到連話也說不出的地步,你以為她就會讓他們這樣亂來?!”
杜青連碰了一鼻子灰,摸摸鼻子尷尬地退到一旁。
杜欽這才站出來,岔開話題道:“青哥兒便罷了,倒看不出榮姐兒小小年紀,手段就能如此利落。那什麼蛤蟆的事,我看總是有些古怪,事情怎麼就會那麼巧?”
“那你有證據這一切都是假的嗎?”杜老太太喘著粗氣,望著麵前的兩個兒子冷聲問,“鬼神之事,向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說如今已然鬧得這麼大,莊子個個人心惶惶的,你便是知道他們在弄鬼,又能拿她怎麼辦?”
“難道就這樣算了嗎?要真那樣,湖哥兒就隻有搬出去住了啊。”
“搬出去就搬出去,那屋裏不幹不淨的,搬出來倒還好。自己這會兒先搬,也省得最後撕破臉,大家麵上都無光,再怎麼說,梅姐兒她還是候府的世子夫人呢!再說庶子外居,也不是咱家的頭一份,他要是肯長進,有出息,便是住到外院去,照樣能把日子過得好好的。也省得那幾個三天兩頭的你爭我鬥!”
杜老太太的為人,當舍棄時果斷舍棄,這一點,杜錦遠遠不及,聞得老太太萌生了退意,不由得忘了先前被嗬斥的痛:“可是,湖哥兒是庶長子……”他要一搬,那就意味著自己的其他幾個庶子也得搬出去另居,那賈氏還不得哭死?想到此,杜銘便不由有幾分頭痛,早曉得如此,當初就幹脆不把偏院讓出來,還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了。
杜老太太一看他那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由恨鐵不成鋼地惱道:“你樣樣都好,就是在女色一事上沒有節製,偏又還壓她們不住,男人做成你這樣,也算是夠窩囊的了。”念及舊事,少不得又將他狠狠批了一頓,饒是麵前隻有杜欽一個人在,杜銘仍覺得顏麵頓失。
其實這院子的事,跟杜欽並沒多少相幹,杜銘兒子多住不下,他家卻是剛剛好夠用的。隻是兄弟嘛,怎麼說也是同氣連枝,見老太太罵得狠了,杜欽不得不站出來,道:“母親大人且息著些怒,大哥也稍安勿躁,這事情就不見得沒有轉寰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