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了許久,腿也有些酸了,我便伸手給羅衣:“搭把手,腿有些麻了。”
她忙上前,將我扶起來:“小主要小心,皇後跟容妃之間的這攤渾水,小主確定要趟一趟嗎?這兩人雄霸後宮多年,爭鬥多年相持不下,奴婢隻怕小主跟她們交鋒會吃虧呀!”
“事已至此,刀山火海,也得去一趟了。既然已經身在渾水之中,就得確保有所收獲。羅衣,你確定如果皇後找了太醫給姑姑檢驗,太醫能查出姑姑確實服食過麝香嗎?萬一年歲久了,查不出來呢?”我擔憂道。
“小主多慮了。皇後既然要拿這個做文章,又何愁容妃娘娘吃不到什麼有麝香的東西。”她輕聲道。
“你的意思是,皇後她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已經在姑姑的飲食裏又下了麝香?”聽到這話,我卻是驚訝了。
“後宮耳目眾多,眼線眾多,保不齊昭陽宮裏的哪個奴才就是吃兩家茶禮。到時候在飲食裏或者香料裏隨便動動手腳,便足以置容妃於死地。皇後深諳其道,又怎麼會不萬無一失?”羅衣說著便扶著我出了藥草地,將自己要采集的藥草裝進籃子裏,溫聲道,“好戲即將上場,我們拭目以待就好了。”
“不知道這處大戲,皇後娘娘又將如何開場呢?我倒是已經開始期待起來了。”我唇邊噙著一絲冷笑,微微仰頭看向遠處。
秋雨中,勁鬆蒼翠挺拔,襯著那一襲陰鬱的天,倒頗像一幅沉悶隱忍的畫卷。
七日之後,陰雨到達了它的鼎盛局麵,滂沱大雨如注,澆得人心惶惶。
聽說黃河又絕提了,災民們蝗蟲一樣的滿布在全國各地,放下去的賑災糧又被貪汙,發到災民手中的寥寥無幾。
中華大地,餓殍遍野。而帝都的富貴人家們,卻依然是過著奢侈的生活。
聽說淩燁號召大臣們捐錢救助災民,大臣們都異常吝嗇,各個哭窮,唯有皇後的哥哥舒元義一下子捐出了十萬兩白銀,聽說是把祖上的田產賣了一半才籌得了這些銀兩。
皇上很是欣慰,大大嘉許了國舅爺。在國舅爺的帶動下,官員跟富商們總算是開始有所動作,籌集到了不少款項,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這日晚上,皇上便在長樂宮擺了一桌子家宴,宴請這個立下大功的國舅爺。
哥哥被嘉獎,皇後臉上也有光彩,連帶著也多喝了幾杯,不免就有些不勝酒力,兩靨如芙蓉花一樣的豔麗。
席間,又被大家起哄表演節目,皇後無法,隻得起身,唱了一曲《清平樂》小調。
之前隻覺得皇後端莊肅穆,沒想到唱起歌來也是清甜軟糯,倒真的是像吃了一片糖漬藕片那樣讓人覺得熨帖。
“好,皇後居然有如此歌喉,怎麼也不叫朕知道?”淩燁雙眸閃動著溫柔的情意,微笑著看向皇後。
皇後便宛如二八少女一般羞怯地垂下了臉龐,嬌嗔道:“皇上難道不記得了?臣妾第一次跟皇上相見,還是因為臣妾在菱舟上唱了一曲《采蓮》,皇上這才喚臣妾過去的。”
“哦,是的,是的。瞧朕這記性,老了老了,忘了,忘了!”淩燁微窘,搖頭笑笑。
皇後寬容一笑:“皇上日理萬機,日夜為國事操勞,不記得那些小兒女情事,也沒什麼的。臣妾隻希望能如臣妾的歌聲所唱那樣,天下清平,其樂融融,也算是能給皇上分憂解難了。”
她這一席話說的體貼入微,又顧全了淩燁的麵子,淩燁不愛聽才怪。
果然淩燁眉間閃過一絲愧色,伸手遞給皇後,拉住她的手柔聲道:“朕前些日子一直忙於朝政,忽略了你,這後宮多虧有你替朕打理著,朕才能安心朝政。”
“皇上……”皇後聲音微微哽咽,似是無限感慨的樣子,“臣妾,臣妾能聽皇上這樣說一句,已經別無他求了。咳咳,咳咳咳——”
適時的幾聲咳嗽引起了淩燁的關心:“皇後怎麼咳嗽了?可是身子不適?”
“沒事的,臣妾沒事。”皇後溫婉說到,身子卻有些微微搖晃,虧得綠竹搶上前來扶住皇後,才沒有跌倒。
“綠竹,你家主子是怎麼了?你快說!”淩燁直接問綠竹。
綠竹不等皇後說話,便趕緊說:“娘娘為了做好那個木瓜雪蛤湯,每日都在小廚房裏熬到很晚才睡。起早貪黑的,就怕做的不好,皇上不吃。這幾日天氣寒冷,就傷著了。”
“綠竹,誰叫你這樣多嘴了!掌嘴!”皇後嗬斥綠竹,眉間頗有些惱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