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上前去,將那方子遞給紫菱,紫菱再遞給皇後:“娘娘請看,這方子裏有荷葉、夜明砂、山楂、紫薇、半夏、穿心蓮、決明子、玉蝴蝶、玫瑰等藥材,這些藥材全都是消脂的最好材料,但是卻都還不及一味藥。”
“什麼藥?”皇後問。
“麝香。”
“麝香?麝香有什麼用?加在這裏麵。”
“麝香,為雄麝的肚臍和生、殖、器之間的腺囊的分泌物,幹燥後呈顆粒狀或塊狀,有特殊的香氣,有苦味,可以製成香料,也可以入藥。入藥則對保持身段輕盈有奇效,長年累月服用,身上自然會有天然的香味散發出來。這個方子又加了許多性寒的東西,所以當是遍體冷香不絕。隻是這個方子太過陰毒,隻要連續服用一年以上,女子便終身不育。所以微臣還以為這個方子是前人隨手寫的,應當不會有人使用。敢問娘娘是如何得來這驚鴻一方的呢?”薑昕抬頭看向皇後。
皇後幽幽冷笑一聲,將那方子放在桌子上的一個小匣子裏,珍而重之地上了鎖,又裝作無事的樣子對薑昕道:“好了,今天的事兒就到這裏了。出去不要跟任何人說起,不然,小心你的腦袋!”
薑昕誠惶誠恐地下去了,皇後這才將那匣子拿在手裏,冷冷一笑道:“多年的案子,總算要還本宮一個清白。殷無雙,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那日從鳳藻宮出來,還不到半天的光景,綠竹便帶著皇後身邊的得力公公查良順來了。
不為別的,正是著急讓我搬出春芳苑去,說是枕霞閣已經收拾好了,娘娘的意思是今晚就要我搬過去,免得再凍著了,皇上怪罪就不好了。
我也不推辭,吩咐文繡、錦心將春芳苑裏的緊要東西都收拾起來,然後便來到了枕霞閣裏。
枕霞閣,顧名思義,是一處看得見晚霞的樓閣宮殿。
臨水而建,在院子裏引了一叢活水,搭了假山,又在上麵搭建了一個閣子,在上麵喝茶飲酒,便能欣賞到天邊的落霞。
又因為院子後種了一大片的桃樹,春天桃花盛開的時候,紅粉灼灼,宛如雲霞所以得名。
這枕霞閣雖然比不得甘棠宮那樣齊整肅穆,倒是頗有一些空曠瀟灑的味道。
我最喜歡這院子,空空蕩蕩的,看起來什麼都沒有,其實最是開拓不過的。
錦心原本還舍不得離開她那辛辛苦苦經營的後山菜園子跟藥園子,沒想到這枕霞閣的後院種滿了桃樹,而且現在正是蜜桃成熟的時候,滿樹的水蜜桃散發著陣陣甜蜜的果香,早就把她的魂魄全都勾了去。
她跟文繡安頓好了鋪蓋,便歡天喜地地去摘桃子去了。
我這邊自然有皇後派來的人親自打點,綠竹親自指揮,眾人自然賣力,沒有不出力的。
綠竹又看了看我們睡覺的鋪蓋,隻說太簡樸,又調了好多的金絲銀被,各色全都料理地周周全全的。
又有一些昔日的“姐妹”們忙著來探視,我卻關了門,一一謝絕了。
我眼下依仗的唯有皇後,隻要能討好她便好,其他的,我也無需太過費力。
這次搬到枕霞閣來,連住了幾日,後宮中或者有想討好皇後的,或者想過來打探情況的,絡繹不絕來了不少,皆被我以身體不適,不宜見人打發了個幹淨。
倒是該來的兩個人反而沒來。
一是閔柔,不管怎麼說,我跟她還沒有最終撕破臉。淤青雨裏,她都得第一個跑來看看。這幾日卻不知道怎麼了,安靜的像是一隻小貓,倒是沒有半點動靜。
不過她就算是一隻貓,也絕對是一隻野貓。不得不防。所以我便囑咐了錦心,有事無事便去她那個沁芳宮轉轉,看看她到底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第二個是葉雲。
按理說在後宮我跟她最為交好,我被貶至春芳苑的大半年間,她也沒從忘了我,事事照顧我。怎麼這次我搬了出來,她卻不來恭賀我的喬遷之喜。不但人不到,就連丫鬟太監也懶得打發一個來說幾聲吉祥話兒。
我情知是什麼緣故,文繡也是知道的,隻是我們都不說,錦心心思沒放在這上麵,付德海又是個極老成持重的,不該說的他自然一個字不說。所以枕霞閣這幾天倒是出乎意料的安逸。
隻是在這後宮之中,從來沒有什麼真正的安逸。越是風平浪靜,越是暗湧洶湧,不得不防。
皇後這幾日倒也好像完全忘記了還有那張藥方的事情,每日晨昏定省,接受眾位妃嬪的拜見之後便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陪著太後閑話一會兒家常,然後便回到鳳藻宮,處理後宮大小事宜。再不然便是去佛堂誦經祈福,跟往常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