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醉人,是也不是?”他像是一個老朋友一樣問著陸小鳳,然後轉到陸小鳳旁邊的西門吹雪身上,舉起手做出邀請的姿態,“所以西門莊主要不要也來一杯?”
陸小鳳眉梢一挑,撩起衣服下擺坐在了霍休對麵,大大咧咧地拿過酒壺自顧自倒了一杯,對著他簡單地示意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後咂咂嘴,回道:“可惜西門他從來不喝外人倒的酒,倒叫霍大老板你失望了。”
西門吹雪抱劍倚在門框上,對於他的話不置可否。
霍休並沒有因為他話中的不敬生氣,反而很是豁達地朗笑了兩聲,出口的話語中竟似有些遺憾:“可惜了這七十年窖藏的好酒,倒隻便宜了你一人。”
陸小鳳也笑了笑,挪揄道:“所以說我的運氣向來不錯。”語調一轉,已經多了幾分沉肅的意有所指:“無論什麼事上。”
霍休就像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一般,依舊老神在在地顧自品嚐著美酒,間或抿抿嘴唇,露出陶醉的神情來。
陸小鳳暗道了一聲老狐狸,對於這份雷打不動的淡定有些甘拜下風。
正考慮著是不是就這麼直接捅破這層已經沒什麼遮蔽作用的窗戶紙算了,一直好似旁觀者一樣冷眼看著他們交鋒的西門吹雪卻走了過來,不著痕跡地用指尖在他背上寫了兩個字:上麵。
陸小鳳眉心一跳,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趁著霍休垂下眼皮去撥弄爐火的一刹那,視線飛快地向橫梁上瞄了眼,當看到那隻被刻得非常隱蔽且極其難看的褪毛雞的時候,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朱停與他絕對是積怨已深,否則不會像這樣抓住每一個時機就對他惡損一回,可問題是——他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為什麼他自己不知道?
陸小鳳無奈地深深歎了口氣,算了,有時候討厭一個人,本來就是沒有什麼原因的,他又不是銀子,當然不能要求人人都喜歡他。
於是轉而思索起那刻痕所代表的意思來。
痕跡看起來還很新,絕不會超過一日,想來花滿樓已經成功找到朱停並且保護著他躲過了追殺,一路快馬加鞭地趕到了這裏,看情況,竟是比霍休還要早一步進入這小樓作了布置。
看霍休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大概並不知道已經有人在他的殺手鐧上動了手腳,而一早進入的花滿樓和朱停等人,大概現在正藏在這機關樓某個連霍休都不知道的暗室中。以他對朱停的了解,那人絕不會不給自己留一招後手的。
想到這裏,他的心前所未有地淡定起來,甚至還有心情招呼西門吹雪一起喝酒。
“來來來,這酒真不錯,西門你陪我喝一杯?”邊說邊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酒杯,剛要喝下去,卻被西門吹雪一把握住,就著他的手,用他的酒杯一飲而盡。
陸小鳳愣了愣,饒是臉皮厚如他,也不由得耳根微微有些發燙。霍休看著他們的互動,清明得不似一個老人的眼睛中閃過一道精光。
陸小鳳還直勾勾地盯著西門吹雪,西門吹雪動作優雅地將酒杯放回桌上,抽手的時候,指尖劃過陸小鳳的掌心,淡淡地對他道:“不如萬梅山莊的梅花釀,回去之後,我親手釀給你喝。”
陸小鳳聞言,牙尖抵著口腔內壁上的嫩肉,抑製住自己想要笑出來的衝動,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暢快。霍休的臉又青又紫,終於保持不住之前那一派安然的模樣,冷哼出聲。
“哼!”一掌拍下,不由分說就變了臉,而他本人也已經機敏地一個旋身退出了五步遠。
陸小鳳和西門吹雪依舊不動如山地並排坐著,就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他的舉動似的。
同一時間,一個鐵籠子刷的從天而降,將兩人連同那張桌子都罩了進去。
“哈哈哈哈。”霍休仰頭得意地大笑了一陣,像是要看著他們倆臉色大變的模樣:“陸小鳳,西門吹雪,想不到吧,你們也有今天!被老夫的千年玄鐵籠關著的感覺如何?”
陸小鳳當真仔細思索了一番,還用手去摸了摸,曲起指關節彈了彈,讚歎道:“那麼多材料的玄鐵,想必花了不少錢吧?”說完轉頭去詢問西門吹雪,“若抬回去將它熔了,夠鑄一柄劍不?”
西門吹雪抬了抬眼簾,用手不緊不慢地撫摸著劍柄,糾正道:“兩柄。”
陸小鳳聞言吹了聲口哨,一臉像是撿到大便宜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