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陸小鳳陪花滿樓回到了客棧,還讓人送來了很多好酒,而向來自製從不貪杯的花滿樓這次卻意外地沒有多言,而是一杯接著一杯地灌,大有不醉一場不罷休的架勢。

看到這種情況,原本有好酒可喝就會興致高昂的陸小鳳卻反而不想暢飲了。要知道快樂時大碗喝酒有助情誌,而傷心時大口灌酒卻會傷身。想到這裏,他默默地放下酒杯,按住花滿樓再次伸向酒壇子的手。

“花滿樓。”陸小鳳神情嚴肅地看著他,“不要再喝了,像你現在這樣,隻會糟蹋了這一壇好酒,能嚐出些什麼?”

花滿樓不言,揮開他的手索性直接就著壇口喝了起來。一向翩翩君子的他此時倒顯得狂放不羈,頗有魏晉士子的風骨。

陸小鳳無奈,隻得舍身陪君子,隻是不知怎的,總覺得這杯中酒的味道竟也漸漸不好起來了。

又喝了整整一壇,花滿樓臉上已經顯了幾分醺然,隻見他身形有些不穩地站起來,重新拿過一壇,拍開泥封仰頭喝了一口,接著將酒壇倒置,盡數倒在地上,然後雙手猛一使力,將酒壇砸碎在地上。

陸小鳳安靜地看著他,心知他這是在祭奠這份錯誤的感情,等大醉過後醒來,就會全部遺忘。他的朋友雖然性子溫和,其實骨子裏最是倔強,一旦決定前路,是萬萬不會回頭的,這才是他認識的花滿樓。

圓月高懸,等陸小鳳把花滿樓送回臥房,已經接近子夜,客棧周圍早已熄燈入睡,靜悄悄一片,唯餘他和西門吹雪的臥房仍然燈火通明。

陸小鳳心中一暖,腳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心中流淌著隻有他自己知道的急切。不知為何,他現在迫切想要見到西門吹雪。

進得屋中,那人正坐在床邊的桌旁,擎著他那柄長劍細細擦拭,跳躍的燈火投射到他的臉上,讓平日裏冷峻的神情意外多了幾分柔和。

陸小鳳隻覺得內心突然毫無緣由地平靜了下來,他快步走過去,還未到身前,西門吹雪已經抬起頭來,將長劍放到一邊,看著他淡淡道:“回來了。”

陸小鳳聽了,不由得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戲謔道:“西門可是在等我?”

西門吹雪定定地注視著他,墨黑的瞳仁中在此時此刻隻裝下了他一人。

當天夜裏,兩人躺在床上後,陸小鳳忽而側頭對著西門吹雪說道:“西門,我有一事需要你幫忙。”

誰知道西門吹雪卻閉著眼睛道:“讓花滿樓去。”

陸小鳳不死心,還想繼續:“我還沒說是什麼事呢!”

西門吹雪偏過頭,如寒潭一般的眼中落入了皎月的星輝,隻一眼,便好似看透了他所有的想法:“讓花滿樓去找朱停,我和你去闖霍休的機關樓。”

陸小鳳沉默了一陣,開口:“你是怎麼知道的?”

西門吹雪沒有說話,而錦被底下的手卻不容拒絕地握住了陸小鳳的。

陸小鳳定定地凝視著他俊挺的側臉,閉上眼睛長呼一口氣,然後猛的翻身壓在他的身上,用力拱了拱,歎息一般叫了聲:“西門……”

西門吹雪反手圈住他的腰身,合上眼瞼假寐的同時,用手指不疾不徐地摩挲著他的耳垂。

……

翌日,看起來好像已經恢複了往常模樣的花滿樓義不容辭地接下了陸小鳳的請求,前去尋找有著一雙天下第一巧手的朱停。

雖然朱停這個人性格有些怪誕,很多時候總是讓人拿他沒轍,但這世上,偏偏有一種人能夠讓他沒轍。

例如花滿樓。

這種人最是不會和翩翩君子打交道,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偏還能溫文爾雅地讓你無話可說羞於撒潑。而花滿樓卻是真正的君子,若朱停遇到他,大概隻有乖乖認栽的份。

陸小鳳在送走花滿樓後,就與西門吹雪一道去了城外,那裏有片不大不小的樹林子,穿過樹林,便可看到一座不是很高的青山,山頭孤零零地立著一座毫不起眼的小樓,據萬梅山莊的探子來報,這座小樓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青衣第一樓,而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無比神秘的青衣樓首領,更可能就是霍休。

“據說那座小樓中埋有一百零八處精妙絕倫的機關。”陸小鳳微眯起眼睛遠遠地望著,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寶貝胡子,對西門吹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