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萬貴妃突然發出邀請,請太子到她那裏去進膳。對於這種禮節性的邀請不去是不妥的,但去了難以保證不發生意外。周太後左右為難,千叮嚀萬囑咐朱祐樘不吃萬貴妃給的食物,不喝萬貴妃給的水,因為裏麵可能有毒,然後才讓他前去。萬貴妃見太子如約前來,顯得特別高興,令人擺上宮廷中最好的美味佳肴,讓太子入座進膳,朱祐樘卻十分堅決地說:“我已經吃過了,不能再吃了!”萬貴妃心中不禁冷笑,又故作熱情地讓太監端上一杯熱騰騰的羹湯給朱祐樘喝,朱祐樘連看也沒看,用憤怒的眼睛直逼萬貴妃:“不喝,我懷疑湯中有毒!”說完,就起身告辭。望著太子遠去的背影,萬貴妃怔了好一會兒,等她緩過神來,才暴跳如雷地說:“這麼小的歲數,就對我這樣,等他將來長大即位,還不把我當魚當肉給撕著吃了!”萬貴妃盛怒難平,得了一場大病。自此後,她一反常態,再也不阻撓憲宗去召幸其他妃嬪了。反而對憲宗說:“曆來帝王多子嗣者,基業穩固,國家昌盛,否則就會國本不固、危機頻致。請皇上博恩澤廣繼嗣,以保國祚綿長。”並代憲宗下詔,廣選民女,充實後宮。這些正中憲宗下懷。此後,後宮陸續傳來皇子降生的消息。萬貴妃自知已不能生子,此舉是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下為謀易太子朱祐樘而做的準備。
一次,憲宗視察府庫,發現幾年工夫曆朝百餘年積累的七窯錢財全部用盡,便質問掌管府庫的太監梁芳、韋興:“宮內所積存的金錢已消耗一空,倘要究其責任,在你們二人,你們知道嗎?”韋興心中害怕,不敢作答。梁芳卻有恃無恐,振振有詞地說:“臣用金錢,是為修建顯靈宮及各祠堂、廟宇時所用,這是為陛下造齊天之福,不能說是靡費。”說罷,便將給皇上建的和萬貴妃建的祠堂廟宇一一羅列,並多報了許多數額。其實,憲宗心裏有數,除了上述羅列的修建費外,他們為取悅於萬貴妃而日進美珠以及中飽私囊而貪汙了一大筆。但憲宗生性過於寬厚,因為裏麵涉及到萬貴妃,他就不好加以追究。他不耐煩地、有些慍怒地打斷了梁芳的稟報,說:“朕即使現在寬恕了你們,恐怕後人也不會饒恕你們,遲早總要找你們算賬的!”憲宗的話使梁芳、韋興麵如土色,惶恐不安。
憲宗一走,梁芳和韋興立即來到安喜宮找萬貴妃稟報。萬貴妃是前幾年從昭德宮移居安喜宮的,在這兩座宮中有著大量的各地向皇宮進獻的財物。她非法收受的還有她派人搜刮的珍奇寶物和錢財,比之王皇後的中宮要多得多。梁芳、韋興在把憲宗視察府庫的情況講完後,梁芳有意蠱惑萬貴妃說:“皇上所說的後人,不就是指的東宮太子嗎?倘若將來東宮太子即了位,奴才遭殃倒不要緊,奴才擔心的是貴妃會受到連累。”萬貴妃聽了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她聯係太子朱祐樘對她的仇視,愈發感到事情的嚴重和易儲的必要。她一想到朱祐樘就恨得咬牙切齒,隻因為別人對她存有戒心,幾次欲謀害都不成,現在她又愁一時無法找到廢太子的理由,以及另立太子合適的人選。她自感可悲的是自從她所生的皇長子夭折後,再也沒有複娠,她自歎命運不濟。萬貴妃一時間是又怒又惱又愁又悲,眼圈兒也紅了。梁芳是最會迎合萬貴妃心意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趁機說出他已考慮好了的計策:“皇上如今是最鍾愛興王祐杭了,隻因早已立了太子,不好再改變,要按現在皇上的意思,恐怕是非興王莫屬。貴妃雖然膝下無子,卻可以將興王養於貴妃宮中,再保薦興王為太子以達到易儲的目的。到那時興王就會對貴妃您感恩戴德,待之勝似生母。如此一來,就可使貴妃無子而有子,興王無國而有國,豈不兩全其美。”萬貴妃聽了梁芳的妙計,不由地破涕為笑,連稱是個好辦法。
萬貴妃利用憲宗對她的寵愛以及自己所網羅的勢力對憲宗展開了一場易儲運動。在憲宗麵前,萬貴妃說了一大堆東宮太子朱祐樘的壞話,說他目無朝綱,不懂禮儀,蠻橫粗野等等,要求憲宗廢掉朱祐樘,另立知書識禮、文韜武略的興王朱祐杭為太子。那些賣身投靠萬貴妃的奸佞之徒積極響應,紛紛向憲宗奏章上疏要求廢易皇儲。憲宗雖然很喜歡邵宸妃所生的皇四子興獻王朱祐杭的“嗜詩書,絕珍玩,不畜女樂”,遠見卓識,但對太子朱祐樘卻也並無成見,故而從無易儲的想法。可是這一次在萬貴妃及其黨羽的一再鼓噪下竟有些動心了,他向來是少主見的,看到萬貴妃態度十分堅決,也就同意了。
憲宗準備易儲的決定,遭到許多正直大臣的反對,司禮監大太監懷恩據理諫爭,憲宗惱羞成怒,在萬貴妃的慫恿下,把懷恩斥居鳳陽(今安徽鳳陽)。正在這時,突然傳來泰山發生大地震的消息。有個大臣馬上借機進諫,說皇上是上天派來治理凡間的天子,皇上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上天的注意,如今東方泰山大地震,表明上天對改易東宮太子的不滿,說明這個太子是上天所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