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帶領雪佛蘭擊敗福特的T型車的威廉·克努森,就是一個敢於對福特說真話而不怕他生氣的人。克努森十幾歲時隻身離開丹麥到美國闖蕩,老早就學會了如何靠拳頭在紐約活下去。他是個大塊頭,而且是個拳擊手,在布法羅的一個鐵廠當工頭的時候,他就靠這兩條把員工們整得服服帖帖。後來亨利·福特買下了那個企業,堅持要克努森跟著一塊來,因為知道克努森會“製人”不說,還會組織生產。不到7年的時間內,克努森就混到了福特汽車公司製造總監的高位,很得福特的尊敬。
但是,當克努森告訴福特T型車該改一改的時候,他馬上就失去了在福特汽車公司A名單上的地位。跟斯隆和杜蘭特一樣,克努森也認識到,雖然T型車主宰著低端市場,還是應該有更多的汽車款式。他還對福特在迪爾本的羅格河邊建造的巨大製造廠的低效率憂心忡忡。那個廠子當時的員工人數超過了8萬。它太大了,以至於工程和生產車間相隔競有幾英裏遠,完全打亂了原來將生產車間設在一處的初衷。
早在1921年,克努森就大膽向福特提出過一款替代T型車的新車設計。福特粗暴地拒絕了他的建議,克努森也再沒有跟他提起過這個事。亨利‘福特沒有流露出絲毫對克努森能力的懷疑,但是克努森很快就發現,自己下達的生產方麵的命令和指示居然被福特私下裏改掉了,甚至有的還被撤銷了。
克努森這下被激怒了。1921年4月1日,他向福特遞交了辭呈。他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不到一個月,斯隆雇用了他;不到兩年的時間裏,他就成了雪佛蘭汽車公司所有經營事務的總管。
福特對克努森為什麼離開的說法,間接地證實了克努森當時的確感到失望。亨利。福特認為,克努森之所以離開,是因為他的控製欲太強,而不是因為跟福特在生產哲學和政策上的分歧。亨利·福特公開說,不容許任何人對他的決定說三道四。在克努森辭職後幾個星期舉辦的一次生意聚會上,福特向坐在邊上的一個朋友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對我來說,克努森先生太難於駕馭了。你看,這是我的企業。是我創辦了它;隻要我還活著,我想怎麼管理它就怎麼管理它。一天早上醒來以後,我突然意識到,要讓克努森先生照我說的去做可太難啦。我讓他走了,不是因為他不好,而是因為他太好了——對我來說是太好了,受不了。現在我可以集中精力了。
在斯隆和通用汽車公司(包括克努森)忙於協調和劃分品牌、汽車型號和比利購買的那些企業時,亨利·福特的精力更加集中在T型車的生產和羅格河河邊的那個生產中心上了。這個生產中心已經成了當時世界上所有行業中最大、最集中的製造中心。
福特的目標是要自己控製所有的原材料和零件,雖然從外部供貨商那裏能夠以更低的價格買到這些東西。他在肯塔基買下了煤礦;在巴西買下了橡膠林,並在那裏建設了一個森林社區,他視之為烏托邦,取名為“福特之地”。他吹噓說,在羅格河河邊的生產中心,煤和鐵礦石從一頭運進去,汽車就從另一頭開出來。他將垂直集中的觀念發展到荒謬的地步,最後當T型車的銷路敵不過斯隆和通用汽車公司為消費者提供的更新的產品時,它就成了福特的沉重包袱,優勢成了劣勢。
福特沒有看到,競爭對手在工程方麵所取得的進步和創新已經使T型車逐漸喪失其對大眾的吸引力,盡管他通過批量生產的辦法將其價格壓至極低。他也沒有認識到工業的增長正在重塑汽車市場,而斯隆認識到了。
到1923年,那些想買車的人中不少人已經有了一輛汽車,因此要再買一輛更方便、更舒適、性能更佳的。而對於那些隻求買個最簡單、最便宜的交:通工具(T型車就是)的買車族來說,現在也有了新的選擇,那就是去二手車市場。這些變化一方麵對T型車的價格構成很大壓力,另一方麵也使所有的新車都比以前更容易購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