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理 特別篇.特古爾茨(整合刪減版)上(2 / 3)

特古爾茨嗤笑了一聲:“夥計,你說得就像一個多愁善感的詩人!”

卡德也附和地翹了翹嘴角,接著轉過頭神情凝重的看著他:“難道你沒有那種猛然發現自己忽然老了幾歲的時候嗎?”

“當然有,但記憶存在的方式,每個人都不同,你的是氣味。而我的...就有可能是顏色。其他人的可能是光的投影,誰知道呢?這種東西太虛無縹緲了,會記起的數量也是因人而異。”特古爾茨無奈的攤了攤手。

“這麼認為也未嚐不可,人與社會都一樣,都是係統層次式的產品,不同卻又一樣,社會的教育以及唆使賦予人的認知、靈魂,讓每個人擁有不同的人格,不同的個性,但做出來的事情,卻都是出於一個目的——欲望。”

特古爾茨皺了皺眉頭:“這句話我好像在哪本書上看到過...”

“你看過我的《人類隕落前一秒的懺悔》?”

“天啊...可你為什麼著這本書的時候要用白人的姓氏?”特古爾茨大吃了一驚。

“一些原因...”

特古爾茨顯然問了一個蠢問題。

“關於這本書,我其實有很多疑問,我曾經給你寫過信,但你沒有回。”

“現在不正是機會嗎?”卡德輕笑了一聲。

“為什麼你會說,社會是人形成的根本,而不是父體或母體?”

“這個問題不少人向我提過,可我終究沒有正麵回答過他們,隻是讓他們去看古籍文獻......試想,如果你生在茹毛飲血的石器時代,你還會認為牛頓能發現‘萬有引力’定律嗎?恐怕他隻懂得怎麼用鈍器去砸開鬆果而已...人一代一代傳接下來的教導,決定了他後代成長以後的本性,即使差,也不會差多少,正如你和我的現在,不是正在說著英語,而不是意大利語或者印尼土語嗎?”

卡德接著說:“所以社會才是所有人的主宰,不管主觀和客觀,都是放屁,隻有不相信和相信。”

“朋友,組織社會的可是人類,這樣說是不是有些太偏執了?”

“...但你要知道,一個人的思想是組織不起整個社會的結構,而在這一個人之上賦予他想-操控這個社會的認知,同樣是由許多人而組成的社會,沒有人能真正站在這個社會的頂端,除了地球人的本性,欲望。”

卡德有些愕然:“超脫...明晰...”

“差不多,像這個國家,他們春秋時期的老子說‘聖人行不言之教’,而我認為這個國家之所以墮落,那是因為支持了君主製的《論語》。”

特古爾茨對眼前的這個非洲人有點刮目相看了,甚至於想跟他說一些有關他祖上傳承下來的秘密,想聽聽他的見解,可畢竟他對卡德來說還是個外人,而且立場也不同,就如他說的那樣,社會決定了一個人的本性。可不管怎麼說,他認為卡德絕對是一個可以交心之人,他對事物評判的深度和理性,都讓他望塵莫及。

“老弟,明白這些東西對於你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的...這年頭啊~知道得越多就會越痛苦,越有挫折感.....”

特古爾茨看著他滿臉的褶斑和兩鬢灰白的發絲,有些悵然,他簡直就像是一個看透事故的老人。

“這對於誰來說都不是件好事,知道自己的生命以及思維,實際上是一個處處被掣肘的木偶,那還不如任其擺布呢。”

情緒有些壓抑起來,特古爾茨也靜思了一下。盡管他讀過很多古籍,了解曆史,但從那些事件中,他隻明白到“弱肉強食”亦或是“戰爭沒有贏家,受傷的隻有平民”這些想法,可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這一切隻不過是人類的“獸性”在作祟,這讓他越發覺到生存在這個世界上,是一個可悲之舉。

他低頭凝望了一下放在膝蓋上的黑色皮箱,心中暗忖:“或許能改變這個世界的...就隻有這個東西了...”

他覬覦著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它”對“神”的審判......

卡德意識到有些尷尬,於是話題一轉,問:“嘿,夥計,難道你不想知道那天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嗎?”

.......

在這之後,卡德為特古爾茨講述了一起令人毛發直豎的極端母愛事件———布魯小鎮的201號,便是卡德早年居住的房屋,這裏的市景規劃和其他小鎮的布置無異,屬於那種趨於大流的版圖,僅有的五條街區幾乎全是岑此挨踵、毗鄰一片的矮小木屋,每家門戶都各自擁有一座幾平方的小別苑,用圍欄護著四周,房子大概都是三四層的高度,由於房屋全是木質結構的,所以美國人最忌諱白蟻,甚至有一段時間,“蟻災”這兩字一旦提及,無人不談之色變。

卡德的住所離校園隻有兩百英尺遠,它建在康納街盡頭的一處空地上。據說在這所學校建起之前,曾是一片緬懷死人的墓地。

可能有人會問,政府大興土木,不顧及先人們的屍骸,難道他們的後人也不會插手阻止嗎?

也許,這些人都被遺忘了吧。

但不管怎麼說,校園擁有了一個好故事,也足夠給這些搗蛋鬼們在童年蒙上一層濃厚的陰影了。

放學了...

幾聲鈴響回蕩在空曠的操場上,從樓梯傳來的踢踏聲絡繹不絕,三寸丁的學生們一個個爭先恐後地跑出教學樓,勢必要第一個衝出校門!而在這片活潑的校園景象之下,卻有一個與之背馳的汙點存在,那就是這個故事的主角,卡德。

他頭上戴著一頂帽子,把帽簷壓得很低,想竭力地遮住自己的臉,腦袋也埋得很低,而且他的怪異還遠遠不止這樣。此時明明是夏日,但他身上卻套著一層厚實的灰色長毛衫以及牛仔長褲,生怕自己有半寸肌膚暴露在外似的。

卡德獨自行走在前年剛鋪植的綠草坪上,低著頭,一言不發,他隻想結束這漫長的一天......

“讓開,你這吃屎的黑鬼!”肥胖的白人小孩狠狠地推搡了他一把,並將他甩置身後。卡德的身體遺傳了他父親的健壯,沒有失去平衡而摔倒,可未拉緊的書包卻因此散落了一地的書本。他毫不費力的提起肩帶,將書包取了下來,然後半蹲在地,一本一本的慢慢拾起。這期間,他甚至沒有厭惡性的去瞪那小孩一眼。

“快點結束吧...”他隻是這樣想著。

拾掇好後,他便繼續默默無聲的向校門前進,這段路對他來說並不新鮮,或許說這裏的空氣以及所有,都讓他感覺到陳舊之極。這裏似乎積澱著很厚很多的灰塵,他每一次的呼吸,鼻腔都要過濾許久才能繼續吸入第二口,否則他便會喘不過氣來。

回家的路上,同樣乏味可陳,房屋前郵箱抹口香糖的郵遞員;練發聲音階的美聲老師;超市偷情的婦人向自以為俊朗的男子拋著媚眼;更年期的卡琳達揮舞著她的擀麵杖,大聲地向丈夫嗬斥、責罵...以及,以及所有的一切。

卡德說,這裏的任何東西,包括街上哪一塊磚上有踩痕,他都記得一清二楚。特古爾茨自然也是相信的,因為他說得切實,當然其中也有些過於虛浮的贅述。

“媽媽,我回來了。”用鑰匙打開門後,他象征性地打了個招呼,然後便把外套和書包脫掉,放在前堂的儲物櫃上,悶聲往裏走。

“嗯!”母親靠臥在沙發上看雜誌,不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正當卡德踏上階梯,準備上閣樓的時候,她又補了一句:“下個月是月考啊~”

卡德“哦”了一聲,就算答應了,他繼續向上前行。打招呼的過程中,卡德的母親連一次頭也沒有向她剛回來的兒子轉過來,但卡德知道,那並不是漠不關心,隻是母親與他一樣,同樣的沮喪而已。

卡德的母親名叫莫琳?斯溫,是一位年過40的中年女人,但她的脾氣不像正值衰老的女人那樣怨天尤人,反而顯得十分平靜,仿佛那種從容是經曆過無數時間和悲慟的洗滌而沉澱出來的。

回到房間後,卡德從書櫃上胡亂拿了一本小說,倒在床上開始閱讀。盡管他知道這樣容易導致近視,但他卻無法抗拒這種讓肉體完全放鬆,全身心的融入文字其中的感覺,他想,人的一生總歸要經曆一次死亡,那近視戴眼鏡也未嚐不可吧?

在閱讀的期間,他被迫下去吃了一頓寂然無聲的晚餐。父親在埋頭看記事錄,而母親則夾好飯菜去逗家中剛領回來的一條德國牧羊犬“lucky”。被冷落到一邊的卡德吃得很快,也可以說是吃得馬馬虎虎。放下碗筷後,他索性嘴都不擦,就快步回到了房間,繼續拿起那本小說消遣。

或許,這在他陰雲纏繞的童年中,是唯一可以供他消遣的娛樂項目。

一直進行到晚上十一點,卡德才心滿意足地放下書,盡管這本《唐吉?訶德》他已經看了無數遍,但每次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都會大呼過癮,並說上一句“多麼諷刺啊”來作為這次放鬆身心的據點,回到比噩夢好不了多少的現實中。

他準備睡覺了,把被褥拉扯著蓋過自己的頭顱,蜷縮成一團,呼吸著渾濁且悶熱的氣息,這樣封閉的感覺,能讓他感覺到一絲對現實壓抑的介懷。可正當他準備閉上眼睛,舒舒服服作一場大夢的時候,樓下忽然傳來了一聲女人響徹大廳的尖叫聲!

(故事之外,道空問:“他們兩個的話,你為什麼會這麼清楚?”老頭撇了撇嘴,回說:“這是那個負心漢向我母親轉述的,再由我母親告訴我...而且這件事和後麵的發展關係重大,或許能幫你解除不少迷惑。”)

“卡德與那個‘文明’有關嗎?”道空有些突兀的問道。

老頭頜首,麵色沉重的回道:“他可能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才特地跑來中國,尋找那種失落文字的破譯者。”說著,老頭略帶笑意的輕咳了一聲,“中國可是曆史大國,雖然有些時期的東西已經過於模糊,但總歸還是有記載的。例如去天竺的唐名褘——他發現印度沒有國史,隻有他國文獻有寥寥的記載,於是他便將途中聽聞,編輯成冊,為印尼打開了曆史的篇章。”

“可見中國人是喜歡記錄的。”

老者說的沒錯,不管是最早的朝代,夏朝、湯商、周武,還是上古的部落-黃-九黎-神農氏,均有文書記載,並且其中還存有不少稗官野史,至於正史書更是多不勝數,而正因為太多真相存在,反而模糊了最初的想法,衝突導致了許多考據都變得不堪一擊,永遠都有反駁的餘地。

隱瞞的,被隱瞞的,銷毀的,摻水的,亂塗亂畫的......

委實是史無正史,但無論怎麼說,隻要有中國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傳說與曆史存在,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趴在窗外眺看的李濤,焦急之情已經蔓延全身,他在心裏咬牙切齒的說:“可惡,說正題啊。”

“那種破譯者真實存在嗎?”道空問。

“當然...不過能承載這些文字的人,恐怕不死,也到我這個歲數了。”

(回憶之外)

……

李濤垂著下顎走在幽暗的小徑上,他步伐出奇的慢,口中囫圇著:“...破譯者...苗族...歲數...”李濤攥了攥拳頭,“那老頭難道就是破譯者的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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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抹了抹渾濁的眼睛,邊說道:“我母親的丈夫告訴她,卡德是深藏不露的...出發之前,他怎麼也沒想到,原來在這個隊伍中,一直存在著世代與他對抗的勁敵。”

“勁敵?”道空喃喃地重複了一遍,不過誰是誰的“勁敵”,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他隻是想盡早解開“它”與“他”的詛咒罷了。

“很快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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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隨著卡德敘述的故事,時間變得不再那麼枯燥,而他嘶啞的口吻和娓娓道來的語氣,愈發讓特古爾茨覺得,他或許就是透露這個秘密最好的第二人選了。至於第一人選,“他”現在還處於幼年,沒有對事物足夠的判斷能力,隻有等到他長大後,才能子承父業的將這個古老且恐怖的家族使命,傳接下去。

特古爾茨大致整理了一下卡德聽到驚叫之後的內容。

......

...忽而一聲響徹大廳的尖叫從樓下傳來,霎時把正蜷縮在床上的卡德嚇得一個激靈,生性膽小怕事的卡德趕緊從床上坐了起來。出於自衛,他的手不自覺地地伸向了床頭櫃,抓起了一把鋒利的剪刀,雙手緊張地攥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