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侍的大太監萬喜,見皇帝並沒有開口阻止,反而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心中稍安,吩咐了小太監們搬來了棋桌放在場上,擺好棋盤。
司徒燁看一眼司徒凱,微笑著昂首闊步,風流倜儻地先一步走上場。
司徒凱則瞻前顧後,亦步亦趨地慢騰騰走了上去。活像丟了什麼東西似的,魂不守舍。
這兩個啟國最令人矚目的少年貴胄,要在啟國最有權力的一群人麵前,下一場棋。輸贏,可就不是簡單的搏皇帝一樂了。
在座諸人都不免將這兩人做個對比。
那些未婚的小姐,年輕的宮女,眼睛都舍不得從司徒燁身上離開。而家有待嫁女兒的貴婦們,也不免暗自羅列佳婿的條件。
唯有司徒凱,他明明才是聖上唯一的皇子,啟國唯一的繼承人。卻吸引不到任何一束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都是看笑話或者是,憐憫。
坐在馬夫人身後的馬碧瑤,暗暗咬著下嘴唇。不知心裏是盼他贏,還是盼他輸的不要太難看。就好像自己的命運,始終無法掌控。
兩人坐定,紫檀木桌子,司徒燁執黑子,司徒凱執白子。
司徒燁甫一落子便來勢洶洶,步步緊逼。司徒凱卻謹慎小心,隻恪守城池,毫無攻勢。
司徒燁本來信心滿滿,認定不要一刻鍾就能將司徒凱打敗,誰知兩刻鍾下去,還不見勝負,他不由著急起來。
他想了想,決定不再與司徒凱客氣。不顧風度,直接下狠招,將司徒凱逼到兵臨城下。
誰知這種緊要場合,司徒凱居然停下來,慢悠悠道:“小王爺真要這樣下?”
司徒燁滿不在乎地笑道:“那當然,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安王不必太放在心上。”
司徒凱擔憂地皺起眉。其實他長的不比司徒燁差,畢竟是皇室血脈,隻可惜生生輸在了氣質上。
司徒凱猶豫了一下,緩緩落子。
劍走偏鋒,棋出奇招。
險勝。
司徒燁光顧著向前衝,導致後方空虛,使得司徒凱有機可乘,反敗為勝。
司徒燁忍住怒氣,起身抱拳,“安王深藏不露,小王甘拜下風。”
司徒凱通紅著臉,雖贏了棋,卻像犯了大錯,站在場中手足無措。
尷尬間,隻聽得上首龍椅上,司徒益哈哈大笑,伸手喚兩個人上前,“你們二人棋藝了得,戰局精彩,朕看的很開心。”
他笑著對萬喜道:“吩咐下去,兩人都重重有賞,各自的教導師傅也同樣有賞。”
兩人紛紛跪下謝恩,然後懷著心思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
經此插曲,司徒益心情大好。
群臣極有眼色,紛紛上前祝賀。恭喜皇帝,安王如今這般有出息。
司徒益來著不拒,幾杯下肚,喝的臉色通紅。
馬貴妃擔心他身體,勸道:“陛下少喝些,龍體為重。”
司徒益笑著擺擺手,示意雲台候南宮濯上前說話。
“雲台候武藝過人,當年以一敵百平定西北叛亂,朕猶記當時盛況啊!”
南宮濯低首謙虛道:“聖上謬讚,當年臣等年輕氣盛,又有一眾赤忱弟兄們,舍身為國,自然勇往不前,無往而不勝。”
司徒益哈哈大笑,居然也浮現出遙想當年的神色。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問道:“雲台候世子何時回來?”
南宮濯未曾料到皇帝轉化話題如此之快,立即回道:“他說要親自去雲台看看,免得將來萬事不通。傳來書信說要年後才回來。”
司徒益狀似無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雲台候如今身體恢複的如何了?”
南宮濯回道:“已經大好了,禦醫說隻要慢慢修養,就無大礙。”
司徒益沉吟片刻,望著他道:“既然如此,雲台候不若定期進宮,教導安王兵法武藝吧。”
風向逆轉。
群臣極會察言觀色,又紛紛上前向南宮濯道賀。又有安王紅著臉當庭拜師,極是熱鬧。
一陣喧囂過去,歌舞又起,杯籌交錯,宮女太監精心服侍,宴會達到高潮。
誠王趁著人聲鼎沸,觀賞煙花之際,靜靜走到馬貴妃身邊,低聲道:“恭喜馬貴妃,安王出了這樣大的風頭。”
馬貴妃正在得意處,也不與他計較,斜著眼睛媚然一笑,顯出萬種風情,“誠王客氣,那是周太傅教的好。”
誠王卻呆呆愣住,直到紅霞輕咳,他才反應過來。
他掩飾地一笑,忽然側身挨到馬貴妃身邊,在她耳邊低聲道:“可惜不是親子,再有出息也沒用。就算把你馬家女兒送到他身邊,又與你有何幹?”
“你!”馬貴妃沒想到誠王居然這般大的膽子,氣的就要站起來。
可誠王一個轉身,已離她幾步遠,麵容不清的微笑著,仿佛剛才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