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罷工是工人工會組織的,成千上萬的福特汽車公司的工人向福特公司進發,他們的要求是提高工資,縮短勞動時間,改善勞動條件。遊行工人衝破警察的阻擋,勇敢地向前走去,他們來到福特公司,一塊塊石頭砸向工廠大樓。一個女工高喊著:“我們要找貝內特,他就在裏邊!”幾乎就在哈裏·貝內特走出工廠的同時,數不清的爐渣和石塊向他襲來。所有的人都在發泄著對這個惡棍的不滿。貝內特這次真是“大顯身手”了,他本能地拉住一個年輕人當做自己的“擋箭牌”,但是憤怒的人們根本顧不了那麼多,一塊凍土砸到了貝內特的腦袋,貝內特立刻倒了下去。就在這時,警察和亨利·福特的保安員向手無寸鐵的遊行工人開槍射擊。子彈無情地飛向人群,4個人當場就被打死了,數十名工人受傷。福特工廠的大門前血跡斑斑,現場慘不忍睹。
當亨利·福特、愛德塞爾和索倫森趕到工廠的時候,騷亂已經平息了。工廠內外一片狼藉。貝內特剛剛恢複知覺,他的頭部仍在往外滲血。亨利·福特別提有多擔心了,他親自把貝內特送到福特醫院,向醫生詳細地詢問貝內特的傷情,一再地囑咐醫生要不惜一切代價把這個“勇敢的人”治好,千叮嚀萬囑咐,忙活到了晚上,他才不放心地離開醫院回家。隨後的幾天,即使不去醫院,老亨利也每天打電話詢問。因為貝內特這次付出的血的代價,亨利·福特特意送給他一輛嶄新的“林肯”牌豪華轎車。
貝內特隻在醫院待了幾天,就回到了福特工廠的工作崗位。出院那天,他特意讓醫生給他包上帶血的紗布,有人說那上麵不是鮮血,而是紅藥水。不管怎麼說,貝內特都隻是為了強化一種概念,那就是工廠將麵臨無數挑戰,而隻有他貝內特才能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保衛工廠。
為了他的主人不受到任何傷害,貝內特在老亨利和愛德塞爾的家裏都儲存了大量的催淚瓦斯,四周架設著機關槍,以便在關鍵時刻對付那些鬧事者和別有用心的人。老亨利對貝內特的做法無不讚同並且人前人後地誇獎他,此時,福特公司裏任何一個人都能夠看得出,老亨利隻相信貝內特一個人,就像貝內特隻忠於老亨利一個人一樣。人老了,糊塗了,而又大權在握,那別人對他真是更無可奈何。這件事發生不久,貝內特就向老亨利提出了內務部的預算報告,這個數目實在是太大了,主管財務的經理提出異議,但老亨利一個“不”字都沒說就批準了,貝內特於是又雇傭了許多地痞流氓惡棍,組織了完全由他自己指揮的一支私人武裝。他的勢力已經沒有人能控製了。
這次流血事件發生後,全國的新聞輿論一改以往對亨利·福特的一致讚揚。我們還記得是媒體把亨利·福特塑造成了一個“民間英雄”的形象,多少年來,因為亨利對美國汽車工業所作出的巨大貢獻,新聞媒體都對他寬容有加。盡管亨利曾經發表過很多不合時宜的令人費解的觀點,但媒體並沒有對這個老人進行過多的責備,他們寧願相信這位老人隻是年歲大了,腦子有點糊塗了。但這一次,他們沒有采取寬容態度,也沒辦法寬容福特公司和當地警察的野蠻行為,各大媒體通過大幅版麵,用激烈的文字抨擊這場事件,一致認為這種行為是對美國法律的公然挑戰。媒體的指責也指向了愛德塞爾,因為他沒有及時地站出來阻止這場流血事件。輿論普遍認為,在那樣的時刻,亨利父子應該站出來,製止事態的擴大,更不應該任由工人在這場衝突中失去生命。在美國人看來,生命高於一切,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剝奪別人的生命,而亨利父子恰恰是間接地剝奪了他們的生命。
亨利·福特遭到了媒體集中猛烈的抨擊,過去,亨利·福特一直是以“工人之友”自居的,現在,他工廠的武裝人員竟然向自己的工人開槍射擊,什麼“偉大的和平主義者”、什麼“美國小人物的代言人”,這一切在血腥的現實麵前都顯得那麼虛偽,亨利·福特的神聖光輝這一次徹底消失了,有的隻是他對自己工人的無情和對工廠內以貝內特為代表的邪惡勢力的支持。
危機在持續,但政府沒有坐視危機的加深,人們都在努力挽救,形勢也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在富蘭克林·羅斯福總統的領導下,政府設立了一個機構,要求各行業內部所有的公司都要遵循一套準則,準則明確規定了工人的勞動時間和報酬。一向對羅斯福總統沒有好感的亨利這次又和政府對著幹,拒絕代表汽車製造商在準則上簽字。
在30年代,美國各家汽車企業都建立了工會,隸屬於美國勞工聯合會。1935年,羅伯特·瓦格納提出的《國家勞動關係法案》獲得國會通過,該法案確定了工人參與集體討論,以及和雇主討價還價的權利,這時美國勞工聯合會被一些年輕的激進組織者接管,並重新注冊為“聯合汽車工人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