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來談一談《農業調整法》。製定該法案的依據是,我國人口將近一半的購買力依賴於足夠高的農產品價格。我們生產的某些農產品數量已經超過了我們的消費能力。國際市場疲軟使得外銷也很困難。解決此問題的辦法是不要生產那麼多東西了。沒有我們的幫助,農民們無法共同減產。《農業調整法》給他們提供了一種方法來使產量達到合理的水平,並使其農產品保持合理的價格。我已經明確指出,這隻是一種試驗性的方法。但是,既然我們已經走出了這一步,我們就有理由相信這種方法必將產生良好的效果。
顯而易見,我國有數千萬人依靠農業和農產品銷售為生,如果我們能夠極大地提高這些讓人的購買力,那必將大大提高工業產品的消費能力。
那就是我的最後一招——將工業品價格調到合理的水平上去。
去年秋天,我在多個場合明確指出,通過在工業界的民主自律,我們有可能做到普遍增加工資,縮短工時,直到使工業企業付給其工人足夠多的工資以讓工人們購買和使用他們生產的產品。隻有允許和鼓勵工業企業采取合作的態度,我們才能夠做到這些。因為很明顯,如果沒有聯合一致的行動,每個競爭集團中總有些自私的人會付給工人極少的工資,並堅持讓其工人過長時間地勞作。該集團的另外一些人要麼跟進,要麼關門停業。過去四年來,我們已經看到,此類行為的後果是將我們的經濟進一步推向了深淵。
有一種方法顯然可以解決這個難題。如果每個競爭集團的所有雇主都同意付給其工人相同的工資,一份合情合理的工資;同意采取同樣的勞動時間,一種合情合理的勞動時間,那麼較高的工資和較短的工時就不會傷害任何雇主。而且,同失業和低工資相比,這對雇主更為有利,因為這可以讓更多的人購買其產品。這就是《工業複興法》4的核心理念。
根據所有人協調行動這個簡單的原則,我們正在開展全國範圍的反失業鬥爭。如果我們的同胞理解了這個原則,我們就能夠取得成功——無論是在大企業還是小店鋪,在大城市還是在小城鎮。這個原則非常簡單,也不是什麼新玩意。它可以追溯到社會和國家的基本原則本身,即萬眾一心,眾誌成城。
舉例說吧。在棉紡織品條令和其他已經簽署的條令中禁止使用童工。自從我到華盛頓就任總統以來,這是我參與的最讓我個人感到高興的事情。童工一直是紡織品業揮之不去的夢魘。我很自然地想到了這一行業,而也正是此行業在《工業複興法》簽署後就給予了我們極好的合作。但沒有哪個雇主能夠獨自采取禁止童工的行動。如果哪個雇主或哪個州想試一試的話,其運作成本將直線攀升,直至他們不可能同沒有采取此中措施的雇主或州進行競爭。《工業複興法》剛一通過,這個多年來根本無法通過法律或輿論手段解決的怪物一瞬間就解決了。正如一位英國編輯所說的那樣,我們在一天內通過一部法令做到的事情比英國人在85年間靠習慣法做到的事情還要多。我的朋友們,我用這作為例證並非是要吹噓我們已經多少事情,而是要向各位表明我們在幾年夏天和秋天還有哪些更艱巨的工作要做。
今年的情況比去年要好些。我堅信所有勇敢和樂觀的人都能夠挺過這個冬天。我們不能再讓美國麵臨無助的艱難局麵了。是采取積極行動的時候了。工業複興法給了我們戰勝失業的武器,就像我們用以清除童工時一樣。
簡單說,該法案說的是:
如果所有雇主一致縮短工時,增加工資,我們就能夠讓人們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去。任何雇主都不會遭受損失,因為所有人的競爭成本的相對水平將同比提高。但是如果哪個集團掉了隊,這個重大的機遇將同我們擦肩而過,而我們也將陷入另一個困難時期。一定不能讓此類事情發生。
我們已經向所有雇主散發了一份協定,5這是經過數周協商的成果。該協議核查了幾乎所有大企業提交的自願性條令。這份空白的協議得到了我任命就此協議提出建議的三大委員會的一直認可。這些委員會由勞工、工業和社會服務界主要領導人的代表組成。此協議獲得了每個州和工業界各個階層眾多人士的認可。這是一項經過深思熟慮的、合乎情理和目標明確的計劃。它將使通過法令在各個產業部門所建立的最重要的廣泛原則得以立即貫徹落實。自然地,使得這些條令完善起來並獲得通過將涉及大量的組織工作、舉行大量的聽證會並將耗費數月時間,但我們等著所有這些條令一一獲得通過。但是,我正在分發給每個雇主的這份空白協議將使這項工作現在就運轉起來,而非從現在開始一直等到六個月後再說。
當然,一定有人——雖然是少數人——會為了尋求個人私利去阻礙這項協議的通過。法律方麵懲罰將會很嚴厲,但我現在希望你們從輿論和道德的角度進行合作。這是這個偉大的夏季我們用以抗爭失業的惟一武器。但我們會將這一武器的作用發揮到極限以抵禦落後者的幹擾,並使這項計劃取得成功。
戰爭中,執行夜間攻擊任務的戰士要在其肩頭佩戴明亮的徽章以避免戰友間的戰鬥。根據這樣的原則,那些在此計劃中進行合作的人們互相間得一看便知。因此我們頒發了獎章。它的設計很簡單,上麵刻有一句話,“我們做了份內的事”。我要求所有那些和我站在一起的人們將這枚獎章放到顯眼的地方。這對達到我們的目標是必要的。
所有大型的和基本的產業部門都已經自願地提交了所提出的條令,在這些條令中,他們接受了導致大規模再就業的原則。令人振奮的示範效應盡管重要,但是小企業主在這個過程中的作用最為關鍵,因為他們的貢獻將使10倍的人獲得工作。這些小企業主確實是我國的中堅力量。我們的計劃成功與否很大程度上取決他們的配合。
電報和信件正雪片般向白宮飛來。雇主們將他們的名字放到這份光榮榜上。他們代表著大型企業和公司,合夥人和個體經營者。我要求哪怕是在我們所發出的協議中所設定的日期前,我國那些還沒有照此辦理的企業主們——不論是大企業主還是小店主——都應以個人名義打電報或寫信到白宮,表明其參與高該計劃的意願。我的目標是,每個城鎮的郵局將所有那些同我站在一起的人們光榮榜展示出來。
我要借此機會對此刻正在舊金山參加會議的24位州長說,這次會議一開始所通過的決議案是對這項偉大運動的最有力的支持。該決議案迅速且完全地同意我們的計劃,並保證在其所在各州支持此計劃。
我想誠摯地為那些因事實上的失業或對失業的恐懼而使其生活變得暗淡的男人和婦女們加油鼓勁。已獲批準或即將通過的法令和協議將表明,這項計劃確實會增加工資,也確實會給更多的人帶來就業機會。你們可以將每個同意該計劃的企業主看作是正在做著他們分內事情的人,他們將對每一個為謀生計而工作的人做出貢獻。像我本人一樣,你們也會清楚地看到,那些逃避責任的企業主或許可以以比其競爭對手低廉的價格拋售其製造的產品,但他們據此獲得的積蓄是以我們犧牲我們國家的福祉為代價的。
我們在從事這項偉大的工作時不應該有異議和爭論。沒有時間來吹毛求疵或者對這份協議所設立的標準提出疑義。我們應該耐心些,多份理解,多份合作。依據這項法令,我國的工人有不可被剝奪的權利,任何人都不允許削減他們的權利;但是,另一方麵,也不可通過暴力手段獲取這些權利。整個國家將團結起來為你們獲取這些權利而奮鬥。適用於企業主的原則也適用於工人。我要求工人們以同樣的精神進行合作。
當被稱為“老核桃木”的安德魯·傑克遜8逝世時,有人曾問,“他會去往天堂嗎?”有人答道,“如果他想要去的話,會的。”如果有人問我,美國人民能否是自己渡過這場危機,我的回答是,“如果他們想要的話,他們會的。”該計劃的本實質是,人們普遍同意限製每人每周的勞動時間,付給工人高於最低工資標準的工資。我不能保證這項全國範圍的計劃肯定會取得成功,但我國的人民卻能夠保證其成功。我對“包治百病”沒有信心,但我相信我們能夠極大地影響經濟力量。我對那些職業經濟學家們所持的觀點不敢苟同。這些人堅稱事情必須按自己的運行規律運轉,人為機構並不能對經濟病症發揮作用。原因之一是,我碰巧了解到職業經濟學家們很久以來總是每隔5~10年就會改變其經濟規律的定義。但我的確相信,並一直對公眾目標的力量和美國人們萬眾一心的力量充滿信心。
這就是我向大家我們的複興計劃賴以製定的簡單原則和堅實基礎的原因所在。這就是我們要求全國的企業主們以愛國主義和人道主義的名義同我簽訂這份公共契約的原因所在。這就是我要求工人師傅們以理解和援助的精神同我們一道前行的原因所在。
注釋:
〔1〕指1933年6月16日舉行的國會特別會議,此次會議通過了《全國工業複興法》。
〔2〕至此次談話時,羅斯福政府已經先後推出《緊急銀行法》(3月9日)、《證券法》(5月27日)、《農業調整法》(5月12日)、《聯邦救濟法》(5月12日)、《全國工業複興法》(6月16日)、《田納西河流域管理局法》(5月18日)等。
〔3〕羅斯福“新政”時期,對住房政策進行了一係列重大調整。其中於1933年6月13日簽署《住房貸款法》(The Home Loan Act),授權建立住房貸款公司。規定以房產作抵押借款的房主無力還款時可以其抵押品轉借政府擔保的國債,從而使許多人保住了住房。
〔4〕該法全稱應為《全國工業複興法》,在“爐邊談話”中多稱為《全國複興法》和《工業複興法》(The Industrial Recovery Act,IRA)。旨在複興工業的法案。1933年6月16日國會通過,當日羅斯福簽署。該法案包括三個部分,第一,規定成立國家複興局;第二,規定設立公共工程局,撥款33億美元用於建設公路、堤壩、聯邦建築、海軍基地及其他工程;第三,規定征收超額利潤資助公共工程局。
〔5〕這裏的協定指由國家複興局局長休·約翰遜建議製定的“總統再就業協定”,通過郵局分發全國各地。協定要求雇主保證不雇用16歲以下童工,工廠工人每周工作35小時,其他工人40小時,每周最低工資12美元,等等。
〔6〕指由勞方、資方和公眾代表分別組成的委員會,它們在國家複興局的認可和監督下製定適合於本行業的規範。
〔7〕指“藍鷹”徽章,國家複興局給符合“總統再就業協定”規範的企業發放的榮譽性標誌,它以印第安神鳥藍鷹為圖案,上寫“人盡其責”(We,do our part)的字樣,懸掛在企業營業地點或印在產品上。當時這個徽章曾風行一時,企業主以此為榮,故有200多萬企業主在協定上簽字。〔8〕美國第七任總統安德魯·傑克遜(Andrew Jackson,1776~1845)性格堅毅,故有“老山核桃”(OldHickory,亦譯“老核桃木”)之稱。他臨終時說:“我親愛的孩子們,朋友們,白人們,我希望並盼望在天堂和你們大家——白人和黑人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