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履職八周後,羅斯福再次對全國公眾發表廣播講話。此時,他已經認可了這種與民眾溝通方式的作用。該方式已經被命名為“爐邊談話”。此次談話簡述“新政”的有關計劃——正在做的事情和準備做的事情,主要是國內事務,但也談到了國際事務。篇中談到了以總統為首的政府與國會的關係,肯定了國會的合作,同時否認政府有任何舉措違反憲政原則。更為突出的是,羅斯福讚揚了經受危機洗禮的人民的頑強精神,並表示因民眾的支持而深受鼓舞。
在我就任總統一周後的那個周日晚上,我通過這個電波和大家談到了這場銀行危機以及我們為應對這場危機正在采取的措施。我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我已經向全國民眾闡明了本來有可能被誤解的各種事實,並大致上找到了一種方法來理解哪些措施更加有利於恢複信心。
八周後的這個夜晚,我再次來此向各位彙報我們的工作情況:用同樣的精神和方式和大家談談我們正在做的事情和準備做的事情。
兩個月前,我們正麵臨著嚴重的問題。我們的國家離滅亡近在咫尺,因為商業和貿易活動已然下降到了危險的低水平;基本日用品的價格低得已經危及到像銀行、保險公司和其他國家機構的資產價值。這些機構由於自身的迫切需要,正在取消抵押貸款,收回貸款,拒絕放貸。這樣一來,數百萬民眾的財產實際上正遭受著破壞,因為他們曾經以這些財產的美元價格做抵押借款,但目前美元的價值與1933年3月的水平相比已經發生了重大的變化。任何複雜的經濟萬能靈藥或富有想象力的計劃對於那場危機中的情形都無濟於事。我們所麵對的是一場危機而不是一種理論。
現在隻有兩種選擇:一是任由喪失抵押品回收權的情形繼續下去、緊縮信貸、錢繼續消失,從而迫使銀行、鐵路和保險公司進行清算和破產,並對所有商業和資產的資本按較低的水平進行重新調整。這樣的選擇意味著一種被大致稱為“通貨膨脹”的情形延續下去,其最終結果將會是,由於失業加劇、工資水平進一步降低,所有的財產所有者以及所有靠工資為生的人將麵臨前所未有的困難。
我們很容易地看到,這種情形的結果將不僅僅體現在經濟層麵,其社會後果必將是無法估量的。甚至我在就職前就認為,這樣的政策是美國人民所無法承受的。這樣的政策不僅意味著更多的家庭、農場、銀行存款和工資將遭受損失,而且我們的精神價值也將遭受損失,這種損失包括我們對現在和將來失去了安全感,而這種安全感恰恰是維係個人和家庭的和平與幸福所必需的。一旦你破壞了這些東西,你就會發現將來樹立任何形式的信心都變得非常艱難。顯然,簡單地依靠我國政府來恢複信心,簡單地靠借給那些搖搖欲墜的機構更多的錢並不能遏製目前的下滑趨勢。對我來說,盡可能迅速地實施一項應急計劃對於我們的國家安全來講似乎不但是合乎情理的,而且也是勢在必行的。國會,這包括兩大政黨的成員,完全理解這種形勢,並給了我慷慨的和充滿智慧的支持。國會的議員們意識到,平時所使用的方法不得不由非常時期所采取的措施來取代,這些措施順應了當前嚴峻而迫切的需要。事實上,國會並沒有投降,它仍然掌握著憲法所賦予的權力。任何人都沒有絲毫的想法想要改變這些權力的平衡局麵。國會的職能是決定必須做什麼,並選擇合適的機構來實現其意願。它一直嚴格地堅持著這一政策。唯一發生的事情是國會授權總統作為執行國會意願的機構。這不但合乎憲法,而且與美國過去的傳統相一致。
已獲通過或正在執行中的立法可以恰當地理解為該項依據充分的計劃的組成部分。
首先, 我們將為100萬失業人口中的25萬人,特別是那些少有所依的年輕人創造就業機會,派他們投身到林業和防洪工作當中去。這個任務很重大,因為這意味著我們要為相當於常規軍隊人數兩倍的人員提供衣食起居。在組建民間資源保護隊1的過程中我們采取了一石二鳥的策略:既明顯增加了國家資源的價值,又可緩解目前人們的貧困狀況。這些人將本著完全自願的原則投入工作,不涉及軍事訓練。我們既要保護自然資源,又要保護我們的人力資源。這項工作的重大價值之一是它很便於實行,幾乎不需要設計新的機構。
第二,我已請求國會務必通過一項議案來使得位於馬瑟爾肖斯2的巨額國家財產在數年閑置後運營起來,與此相適應的將是一項改善田納西河流域廣大地區狀況的宏大計劃。3該計劃將使成千上萬人生活得更加安康幸福,並將惠及整個國家。
第三,國會將通過法律來極大地緩解我國農民和家居所有人在分期付款方麵所承受的壓力,減輕我國數百萬人所承受的沉重債務負擔。
我們的下一步直接救濟計劃4將是:同意撥款5億美元幫助各州、縣和市政府切實履行其職責,照顧好那些需要直接和緊急救助的人們。
國會也通過了法律,5授權在那些希望銷售啤酒的州進行啤酒銷售。這已然大大地增加了再就業人數,並增加了急需的稅收。
我們正計劃要求國會通過法律允許聯邦政府實施公共工程,並藉此來直接或間接刺激眾多經過深思熟慮的項目的就業規模。
國會還通過了更加深入地涉及我們的經濟問題的立法。《農業調整法》6將尋求使用一種或數種方法來增加農民主要農產品的收入,同時防止在此期間發生災難性的生產過剩。這種情況在過去經常導致日用品價格嚴重低於合理收入水平。這項措施給緊急事件的處理提供了廣泛的權力。其使用的程度完全取決於將來的情形。
同樣,我們將采取經過慎重考慮的、保守性的措施以使我國的產業工人獲得更加公平的工資收入,防止惡性競爭和超長的勞動時間,同時鼓勵所有企業防止生產過剩。
我們的鐵路法案7也是出於同樣的目的,它鼓勵鐵路本身製定明確的規劃,在聯邦政府的幫助下減少重複建設和浪費。這將使鐵路進入破產管理程序,自負盈虧。
我堅信,我國民眾理解並認同新一屆政府在農業、工業和交通方麵所實施的政策的各種目標。我們不知不覺地發現,我們生產了太多的農產品,以至於我們自己都消費不了;我們有了太多的產品盈餘,要不是以過低的價格出售,其他人根本沒有錢來購買我們的產品。我們還發現,我們的工廠能夠生產出超出我們消費能力的產品 ,同時我們卻麵臨著出口需求下降的尷尬局麵。我們發現我們的運輸商品和農作物的能力超出了商品和農作物本身的數量。所有這一切問題很大程度上源於完全缺乏規劃,並完全沒有理解到世界大戰結束後就一直顯現的危險信號。我們國家的人民受到錯誤的鼓舞,他們相信能夠無限地增加農場和工廠的產出,而某些魔術大師也能夠找到方式方法來消費掉這部分增加的產出,並使生產者獲得不錯的收益。
今天,我們有理由相信,事情比兩個月前略好一些了。工業企業已經運轉起來,鐵路也在運載更多的貨物,農產品價格更高了。但是,我還不準備做出過分狂熱的保證。我們不能大肆宣揚自己已經重歸繁榮。任何時候我對我們的人民都會老老實實。我不想令我們國家的人民在新的投機浪潮中斷送掉我們已經取得的進步。我不想讓人民由於盲目樂觀而去相信,我們能夠像過去一樣增加農作物和工業品的產量,認為某個好心的國度能找到願出高價來購買我們的產品的買家。那種邏輯或許能夠給我們帶來即時的虛假的繁榮,但這是一種將會把我們帶到深淵的繁榮。
將我們已經采取的措施稱為政府對農業、工業和交通運輸業的控製是完全錯誤的。這更像是聯邦政府同農業、工業和交通運輸業的合作。這並非是利益上的合作,因為這些利益仍將惠及我們的公民;而是在規劃方麵的合作,共同致力於這些計劃的落實。
讓我們來用一個例子來詳細說明這個問題。以棉製品業為例。事實可能是,90%的棉花生產商會同意取消最低工資,停止延長工時,停止雇傭童工,同意防止生產過剩。但是,如果另外那10%的棉花生產商支付最低工資,延長勞動時間,在工廠中雇傭童工,並生產出我們無法承受的多餘產品,那麼此項協議的好處安在?這不公平的10%會生產出廉價的產品,並足以迫使那90%的人去應對這種不公平的環境。這就是聯邦政府所要介入的地方。在通過測算,並為工業企業製定了規劃後,聯邦政府應當擁有並終將獲得這樣的權力,在絕大多數工業企業的協助下依據聯邦政府的授權來實施這項協議。所謂的反托拉斯法的目的就是要防止壟斷的產生,防止那些壟斷企業獲得超額利潤。反托拉斯法的這一目標必須繼續下去,但這些法律從來沒有要鼓勵此類不正當競爭的發生。 這類競爭導致了延長工時、低工資和生產過剩現象的出現。
同樣的原則也適用於農產品生產企業和交通運輸業以及所有其他有組織私有企業的各個領域。
我們正朝著明確的目標工作著。這個目標是,防止那種幾乎破壞掉了我們所稱為的現代文明的事情再次發生真正實現我們的目標尚需時日。我們的政策完全服務於150年前我們的美利堅憲法政府設立的目標。
我知道,我們國家的人民將會理解這些,並也將理解我們實施此項政策的決心。我並不否認,在我們實施這種措施的時候可能會犯程序性錯誤。我並不奢望每次都會成功。我所追求的是:為我本人和我的團隊獲取最大可能的平均命中率。西奧多·羅斯福8曾經對我說過,“如果能夠達到75%的正確,那我將盡我最大的努力去爭取。”
最近,我們已經就聯邦政府的金融與通貨膨脹和金價標準等問題談了很多。9讓我來把事實闡述得更加簡明,把我們的政策談得更加透徹些吧。首先,政府信譽和政府通貨實質上是一碼事。麵對政府公債,人們隻相信一項承諾。而對於我們持有的政府通貨來說,除了履行承諾外,我們還要保有黃金和一定量的白銀。在這種關聯方麵, 我們需要記住這樣事實:過去, 聯邦政府已經同意用黃金贖回其近300億美元的債務和通貨,同時美國的私營公司也同意用黃金贖回另外600到700億美元的有價證券和抵押。聯邦政府和私有公司在做出這樣的協議時非常清楚地知道,在美國持有的所有黃金總和也不過在30到40億美元之間,而全世界的黃金總量也隻有約110億美元。
一旦這些債券持有者開始要求兌換黃金,那麼數天內,先來的人將得到黃金,他們的總人數將隻占到所有有價證券和通貨持有者總數的二十五分之一。二十五人中的另外二十四人由於碰巧沒能占得先機,將被禮貌地告知,沒有多餘的黃金了。我們已經決定用同樣的方式,本著正義的原則,從聯邦政府憲法權力的立場出發去對待所有這二十五人。我們會一視同仁,以此來維護大眾的利益不受侵害。
然而,黃金,在一定程度上還有白銀都是通貨的完美無缺的基礎。這也就是我決定現在不允許美國持有的任何黃金外流的原因。10
三周前出現一係列情況很可能意味著:一,外國將耗盡美國的黃金;二,作為上述情況的結果,美國資本價值將飛漲,並以黃金的形式流出美國。告訴各位下麵的事實並非要誇大其可能性:此類流通將很可能耗光我們的大部分黃金儲備,並進一步削弱我們聯邦政府和私營企業的信譽,直至造成恐慌,使美國的產業車輪完全停止運轉。
美國聯邦政府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提高日用品的價格, 直到那些曾經借款的人們基本上能夠以當初他們所借出的同樣的美元來償還這筆錢。我們並不希望看到,這些人所獲得的美元那麼便宜,以致他們能夠用比當初他們借得的少得多的錢來償還欠款。換句話說,我們希望糾正一個錯誤,而不是要在相反的方向創造另一個錯誤。這就是將權力給予聯邦政府,使其在必要時擴大信用以糾正現存錯誤的原因。聯邦政府將在必要時為達到目標而行使這些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