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心中隻有戲和觀眾(3 / 3)

俞鑒說,她最喜歡其中一篇報道的題目——《無膽英雄一身膽》。一位戲迷以《金色晚霞》為題,寫詩向俞鑒表示祝賀:“塞北江南活哪吒,應邀赴京又出山;神錘金圈銀槍舞,紅蓮千姿笑梨園;京城各報讚哪吒,無‘膽’英雄一身膽;花甲六三步亞運,寶刀不老養天年。”

這次演出後,俞鑒正式“收山”。

俞鑒的收山之作是圓滿的,她以自己卓絕的表現,又一次贏得了觀眾。

1995年,俞鑒六十七歲了。這一年,一位當年的寧波觀眾在《戲劇電影報》發表文章,尋找當年的“筱(通‘小’,後同)王其昌”。

俞鑒十分感動,她以《筱王其昌答知音》一文回報觀眾。

讀了第二十期胡學康先生《王其昌師徒和寧波“大世界”》一文,我很開心。胡先生說,自他去上海讀大學後,就再沒有聽到筱王其昌的消息。借此,我高興地告知胡先生,當年活躍在寧波“大世界”舞台上的筱王其昌如今仍健在。誰能料到,時隔四五十年前的往事,胡先生對我當年在寧波“大世界”的表演藝術回憶得如此清楚,叫我這六十多歲的老演員好受感動啊!

1944到1946年間,我隨恩師王其昌曾前後兩次從上海到寧波“大世界”“大光明”“天然舞台”等三個劇場輪換演出。劇目除胡先生文中提到的《白水灘》《林衝夜奔》《驅車戰將》,當時我還上演了《乾坤圈》《安天會》《鐵公雞》《錘震四平山》《金錢豹》《雅觀樓》等戲。寧波觀眾確實熱情,倍加歡迎。寧波觀眾對京劇的厚愛給我的感覺,勝過其他城鎮。

1984年7月,我到上海延安劇場演出,一天我剛演完《陸文龍》,正在卸妝,劇團副團長趙孟祥來後台告訴我:“老俞,劇場門口有一群寧波觀眾要求看看你。”我麵妝未卸,帶頭滿頭大汗應邀見麵,人群中掌聲突起,一位五十歲上下的觀眾劈頭就問我:“你是不是當年在寧波‘大世界’演出的那個筱王其昌?”我說:“是。”那位提問的觀眾指著另一位年齡相仿的觀眾說:“你輸了。”此情此景促使我反問了一句:“什麼輸了?”那位同誌說:“我和他打了一個賭,他說你不是當年在寧波‘大世界’演出的那個筱王其昌,我說你是。今天我們特來看你的戲,印證一下我們的眼力、判斷力和記憶力,看看對不對。”我當時很激動地說:“你對啦!謝謝各位,時隔四十多年了,各位還記得我筱王其昌。當年我在寧波演出時隻有十六七歲,現在我已五十多歲了,各位對我還是依舊的熱情,我謝謝你們對我的厚愛,謝謝你們對京劇藝術的深切支持。”

1997年慶祝香港回歸,寧夏文藝界組織了一台戲曲晚會,俞鑒以六十九歲高齡再次登台,演出了《嶽雲》片斷。這是她一生中最後一次登台演出。事後,團裏有位老同誌對她老伴說:“玉飛,俞鑒不能再上台了,年齡不饒人啊!幹咱們這一行的,不上台則已,一上台就玩命!”

是啊,老嘍!一直為梅蘭芳編戲、改戲,伴梅左右、助梅赴美演出的我國著名戲劇大師齊如山生前說過這樣一句話:“人沒有自己服老的,都是別人說你老,或暗示你老,你才口服而心仍不服。”而另一位睿智的長者卻說:“人什麼都可以不服,就是不能不服老。”都是至理之言。

直到2007年,還有觀眾記得俞鑒,記得紀念徽班進京二百周年時她在北京的那次告別演出;還有觀眾陸續給她寫來熱情洋溢的書信,字裏行間,充滿對京劇藝術的熱愛和對她這位老藝術家的由衷欽佩和景仰。

俞老:

您好!

我是北京的一位京劇觀眾,從小就喜歡京劇藝術,現在四十多歲了,對京劇的喜歡更是充滿熱情,周末帶妻兒一家三口到長安大戲院看戲是最主要的休閑方式。讓孩子也從小培養對國粹藝術的熱愛,我認為愛國主義教育最主要就要讓孩子愛祖國的傳統文化。

俞老,您隨寧夏京劇團於1990年參加徽班進京二百周年演出的劇目我去現場看了,至今還保存著當年看戲時的說明書,您以六十多歲(高齡)來演出武戲真是讓我讚歎不已,敬佩不已啊!作為戲迷,我謝謝您為弘揚祖國傳統文化作的貢獻!在這裏向您敬禮了!您這樣的藝術家讓人敬佩!

今隨信寄來一明信片,請俞老幫助在上麵寫一句“藝術感言”,如方便希望得到一張您的舞台劇照。先謝謝您了!然後將明信片、劇照一同裝入回程信封中寄回,再次致謝!

祝您身體健康!生活幸福!

敬禮!

北京觀眾 王春泉

2007年5月13日

情真意切的觀眾來信,每每令俞鑒熱淚盈眶,感念不已。

俞鑒這輩子,心中隻有戲和觀眾。在她心目中,不僅“戲比天大”,觀眾比戲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