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王曉棠從上海參軍來到北京,成為總政實驗京劇團的一名演員。來後,領導分配她和俞鑒同住一間宿舍。
王曉棠是國民黨中將的女兒,自小家境優渥,受過良好的教育,因而她的文化知識、英語水平、個人修養都比較高。
曉棠曾主演過《拾玉鐲》裏的孫玉姣。但是從個人條件來說,她並不是十分適合演京劇。來後,團裏分配她當報幕員,主持節目,由於文化水平高,同誌們還推舉她擔任了文化教員和俱樂部主任。
曉棠穿衣服很講究,不論什麼樣的服裝,一定要穿出“線條”來。比如發給她的軍裝,要先“掐”出腰身才穿。曉棠也很愛護自己的臉,每天要洗好幾次,搽臉油也很上檔次。
俞鑒和王曉棠雖然出身不同,性格相異,但兩人相處融洽,情同姐妹。
曉棠梳著兩條大辮子,辮梢上紮兩根白綢帶,報完幕,大辮子“啪”地一甩,扭頭就走,那叫一個有“份兒”。每次開場前,隻要曉棠一出場,下麵就使勁叫好。不久,上級把曉棠調到總政話劇團當演員。一次長春電影製片廠來北京挑演員,還到京劇團打聽過曉棠,就是這一次,她改行當了電影演員。
每逢周末,領導都派曉棠和俞鑒到總政歌舞團排練廳參加聯歡會,有時還陪外賓跳舞。曉棠身上有著大家閨秀的風範,落落大方,她的倫巴、探戈都跳得很好,人又長得漂亮,所以特別搶眼。俞鑒不會跳舞,就給外賓表演她的拿手活“翻旋子”“耍三樣”等京劇武功技藝。
天熱了,俞鑒身上的鹿皮衣(領導為了讓她陪外賓,特地為她添置的服裝)穿不住了。可她除了軍裝和這件鹿皮衣外,沒有別的便裝,曉棠便送她一件黑色露肩布拉吉。俞鑒穿上這條裙子,曉棠圍著她轉了一圈,說:“這不挺好的嘛,又涼快、又洋氣!”當時她倆都在談戀愛(全團也隻有她倆敢“違規”談戀愛),說話比較投機。俞鑒出訪東歐歸來,給曉棠帶了一小瓶蘇聯香水。盡管俞鑒調寧夏工作後倆人聯係不多,但彼此仍像姐妹一樣牽掛著對方。
1960年代初,俞鑒和本團演員班世超一起當選全國“社會主義建設積極分子”,要求當選者去北京出席表彰大會。可接到通知時俞鑒正隨團在東北演出,觀眾都很愛看她的戲。當時的寧夏京劇團團長王憲舟同誌說:“俞鑒,北京開會的事決定權在於你。這兒的演出很需要,你看觀眾這麼喜歡你,是不是北京就不要去了?”俞鑒說:“我聽從組織的決定。”
曉棠也是這次會議的代表。會議期間,她在代表名單上看見了俞鑒的名字,卻沒有見到人。曉棠在會上到處找她,還是沒找到。幾年後,俞鑒到北京學《審椅子》這出戲,打聽到曉棠的住址,便抽空到家裏去看曉棠。她一進院門就大聲喊道:“電影明星王曉棠!我看你來了!”
曉棠迎出來,高興地說:“誰說我是明星?你比我還明星呢!我還沒出國你出國了,我跟你不能比!”又說:“那年開會你怎麼沒來?我找你半天。”
這以後倆人再沒見過麵。直到2004年,第十三屆金雞百花電影節在銀川舉行,曉棠也來到了寧夏。她心裏惦著俞鑒這位老姐妹,專門抽空到家中看望她和老伴兒蘇玉飛。
這次,曉棠送給俞鑒一整盒法國香水,裏麵各式各樣好幾瓶。曉棠說:“俞鑒,你還記不記得那年你從蘇聯回來送給我一瓶香水?”俞鑒說:“記得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呢?我給你一瓶,你給我這麼多瓶,我占便宜,你吃虧了!”
倆人開心地大笑,一對兒老姐妹,相聚甚歡。
俞鑒和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關肅霜同樣結下了深厚的姐妹情誼。
關肅霜是位能“生”能“旦”、能文能武的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被譽為“海派京劇藝術的嫡親女兒”。像俞鑒一樣,年幼時為練功學藝,她也曾經曆過一番“徹骨之寒”。後來,這對藝壇姐妹,一個紮根塞上銀川,一個落戶西南昆明,雖然遠隔千山萬水,但共同的目標卻把兩顆心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俞鑒知道關肅霜年輕時曾在武漢學戲,師從著名旦角戴棲霞;關肅霜也知道俞鑒師出著名武生王其昌。1957年,關肅霜到總政京劇團向蘇盛琴(“富連成”班教旦角戲的老教員,後調寧夏京劇團任教員,已故)先生學習《鐵弓緣》(全本為《大英傑烈》,《鐵弓緣》是其中的一折)這出戲,當時俞鑒正在外地演出,本想見肅霜一麵,可她回京後,肅霜已走了。俞鑒比關肅霜年長一歲,關肅霜尊稱她為“老大姐”。
1980年,俞鑒隨寧夏京劇團巡演西南,第一站是貴州。時任雲南省京劇院院長的關肅霜得知寧夏京劇團正在貴陽演出,特地從昆明趕到貴陽,邀請寧夏京劇團去春城演出。
初來乍到,關肅霜以東道主身份為寧夏京劇團領導接風,她見來賓中沒有俞鑒,便問團長張元奎和副團長王憲舟:“俞鑒怎麼沒來?”他倆回答說:“您沒請啊!”關肅霜語出驚人:“不是沒請,是你們有派別!”又說:“把俞鑒給我請來!我請的是你們團的領導!她也是副團長,你們都是頭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