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口無遮攔“俞大炮”(3 / 3)

接下來,金炎開始逐條答複:“第一條,先來後到的問題,我們這兒沒有京劇團的男孩子來說親。這一條沒有,請你放心,你還是頭一個來說媒的……”

俞鑒拔腿就走——她最擔心的就是這“第一條”——擔心有人到高家說媒,擔心蔡寶華的兒子捷足先登……這第一條“隱患”消除了,她心裏就踏實了,後麵的第二、第三……她根本不用聽了。

俞鑒就是這樣爽直通透,清澈見底,做什麼事都是“急急風”,電閃雷鳴,刻不容緩。

熟悉她的人聽說了這件事,都笑著說:“這樣的事,隻有你俞鑒做得出來!”

這件事傳開後,“俞大炮”的諢號在團裏叫得更響了。

快過年了,小炎和妹妹小華一起來俞鑒家拜年。孩子們走後,俞鑒喜滋滋地對老伴兒說:“有門、有門兒,以前過年,她們姐兒倆從沒來過咱家……”心裏那叫一個高興。

又過了些日子,由小炎母親出資,讓姐兒倆約京平一起去看電影。再往後,小炎和京平的接觸越來越多……後來才知道,這些都是金炎的安排。

一天,弟子王小微興衝衝地來到俞鑒家:“俞老師,俞老師,我報告您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我發現京平每禮拜六都往高老師家裏跑!”

“你才知道?人家跑了有半年了!”俞鑒樂嗬嗬地說。

小炎最終做成了俞鑒的兒媳。

二十多年來,俞鑒和小炎這對婆媳,相處得始終形同母女。采訪時,俞鑒一再對筆者說:“小炎是個好兒媳!”

或許是性子太直,或許是肚裏的“墨水兒”不夠多,俞鑒總會時不時鬧出點兒趣事來,授人以笑柄。

1997年,六十九歲的俞鑒參加了由自治區文化廳組織的迎香港回歸戲曲專場晚會。演完戲,剛回到後台,電視台的兩位年輕記者就迎上來,說要采訪她。采訪地點是在當晚演出的寧夏秦劇團劇場擱“把子”的一間屋裏。俞鑒跟著倆孩子進來,看看四周,皺皺眉頭說:“這兒的環境不太好。”

開始采訪了,女孩子拿著話筒發問:“俞老師,您怎麼演得這麼精神、這麼好?您這麼大年歲了,連唱帶念還耍錘,整場戲數您最精神。這次香港回歸,大家都很高興,請您談談自己的感想。”

俞鑒想也不想,劈頭就說:“香港回歸我很高興,英國占了這麼多年,現在總算回來了。黨中央的政策好,兩國一製……”

倆孩子走後,俞鑒回過神來一想:不對呀,明明是“一國兩製”,我怎麼給說成“兩國一製”了呢?呀——呸!她趕緊去追兩位記者,想把說錯的話“收”回來。年輕人腿快,哪裏還追得上!當時她並不知道采訪錄像還須經過編輯和剪接,說錯的話並不會播出去。

後來這事就成了笑話,有人編排她說:“俞鑒俞鑒,兩國一製!”而她呢,把這事歸罪於秦劇團的“把子間”環境太差,致使她走神、說錯話。

因為口無遮攔的“大炮”性格,俞鑒在團裏有時也不免“得罪”人。她性格太直,說話總是脫口而出,俗話說就是“不過腦子”,忘性也大。比如頭一天她剛跟人家“吵”過架,第二天見麵,她“不計前嫌”,照樣跟對方親親熱熱打招呼,跟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可人家忘性不大,還記著呢,氣呼呼地聲討:“你昨天不是剛罵過我嗎?”她一臉無邪地反問:“我什麼時候罵你了?”日子一長,大家了解了她的性格,也就不再計較。

又比如她愛“較真兒”,有人就說她“拿著雞毛當令箭”,但更多時候,大家需要她站出來“仗義執言”,主持公道。一次團裏排戲,一位導演批評有的演員動作沒做到位,話說得比較損,也很難聽,大家敢怒而不敢言,有人提議:“叫俞鑒說說。”

俞鑒才不怕得罪人呢。她說:“你這個導演說話太損,你排戲時群眾有意見也不敢提。大家都是革命同誌,請你以後說話注意點兒。”這位同誌接受了俞鑒的意見,往後再批評別人時,說話客氣多了。

初識俞鑒,往往覺得她很急、很衝,且總是“戧戧”著,有時說話甚至沒有“標點”,亦不容他人插言。日子長了,你才發現她其實是一個極簡單、極通透、極易相處的人——一位純粹的藝術家,一個人見人愛的“傻”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