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裏隻有幾排簡陋的平房,一時沒有足夠的住房按戶分配,隻好臨時打破家庭組合,按性別分住男女宿舍,有人戲稱為“大公房”。俞鑒和十幾名女同誌一起住在一間大房子裏,蘇玉飛被分配到男生宿舍。
到銀川的第二天,大家正各自收拾行李、物品,有人突然看見東邊冒起一股黑煙,還有人在喊:“著火了,著火了!”
大家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一人端一隻臉盆跑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現場。原來是鄰近的銀川亞麻廠發生了火災。大家和消防隊員一起撲滅了大火,回來後你看我、我看你,人人臉上黑一塊、紫一塊,活像戲裏的“三花臉”(醜行的通稱)。
他們笑著、鬧著,十分開心,不知是誰說:“我們到寧夏後第一個貢獻就是救火!”
安排好住處,便開始排演慶祝自治區成立的遊行節目,沒有排練廳,隻能在院裏排戲。那時大家正年輕,充滿了熾熱的革命激情。
為慶祝寧夏回族自治區成立,演員們穿著厚重的戲服,從銀川南門徒步走到西門;為了讓更多的觀眾欣賞到京劇,他們馬不停蹄地深入基層、農村、廠礦、部隊演出;在偏僻的革命老區鹽池縣,人們破天荒地頭一次看到了京劇;在文化生活貧乏的隆德、西吉,回族群眾也看到了精彩的京劇表演;每逢節假日,他們一次次把京劇送到工廠、礦山;頂著酷暑,冒著嚴寒,拉著道具,走村串戶地為農民兄弟演出……
隨著寧夏回族自治區的成立,原老四團改建製為寧夏京劇院,仍由原團長石天同誌擔任院長。來寧夏之初,雖然工作環境比起北京有了很大改變,生活條件也很艱苦,但全體演職員依然像當年在部隊時一樣,保持著老四團的優良傳統。每次演出,劇場大小一個樣,觀眾多少一個樣,天氣好壞一個樣,從未因條件所限而降低演出水平。他們以滿腔熱忱,帶著戲走遍了寧夏的每一個角落。寧夏的山山水水,到處都留下了老四團的足跡。
自治區成立後,第一次較大的演出任務是1958年底,寧夏京劇院代表寧夏赴西安參加西北五省區戲劇彙演,觀摩學習。其間演出的《林海雪原》和與西安京劇院合演的《雁蕩山》,轟動西北劇壇。當地群眾自編了一首順口溜:“京劇看寧夏(京劇院),話劇看陝西(省話劇院),歌舞看甘肅(省歌舞劇院)。”從此在西北大地廣為流傳。
大家心中充滿自豪——到寧夏後,第一炮就打響了!從此,凡有外地客人或外國友人來寧夏,自治區政府必以京劇招待。原寧夏黨委書記甘春雷同誌的夫人劉靜感慨地說:“在寧夏,隻有京劇拿得出手!寧夏京劇院是寧夏的一寶!”
為了進一步宣傳寧夏,擴大這個剛剛誕生的年輕的少數民族自治地方的影響,寧夏京劇院先後赴甘肅、青海、河南、新疆、廣西、廣東、遼寧等地巡回演出。所到之處,人們無不稱讚“寧夏有一個好劇團”。
很快,全體同誌又投入到了寧夏的社會主義建設大潮中。為了給百姓提供條件更好的娛樂場所,寧夏京劇院(後改稱“寧夏京劇團”)協同兄弟單位,拉土、運磚、打地基,修建新的銀川劇院。在三年自然災害中,全體演職員積極參加了修壩、開荒地的勞動,積土肥30多萬公斤。在這支勞動隊伍中,有在戰場上流過血汗的老戰士,有從事藝術生涯幾十年的老藝人,更有在全國久負盛譽的著名演員,俞鑒也在其中。
寧夏京劇院還先後對寧夏各地的秦腔劇團進行了輔導,為秦腔這一西北地區的古老劇種開辟了新的學習園地。一位著名的秦腔演員曾這樣寫道:“看京劇,我學到了許多東西,如京劇優美的水袖,運用到秦腔中,增添了秦腔的表演色彩。”
關於寧夏京劇團,還有個不能不說的真實故事。1960年,一位蘇聯專家來寧夏考察,其間觀看了一場寧夏京劇團的招待演出,他對演員們的表現深為欽佩。這位專家原以為他看到的是中央一級的劇團來寧夏的巡回演出,當他聽說這個團是由北京的原中國京劇院四團整體調到寧夏這個當時還十分艱苦的地區安家落戶時,簡直不敢相信。後來,他專程到劇團駐地進行了一番“實地考察”,才疑慮全消,並且深受感動,說這在莫斯科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為了將寧夏京劇團的動人事跡介紹給自己的國民,這位專家花了整整兩天時間,將京劇團演職人員的生活和藝術場景拍攝成紀錄片,帶回了自己的國家。
幾個月後,俞鑒和丈夫終於分到兩間土坯房。有了房子,他們把母親和大兒子從老家接到銀川,安下了家。在以後的幾十年間,俞鑒和原“老四團”的同誌們攜手並肩,精誠合作,與寧夏人民同呼吸、共命運,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寧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