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漢桓帝劉誌(2 / 3)

除掉了外戚梁家,百姓無不拍手稱快,歡呼雀躍,還有人把單超等五位宦官的功勞比作西漢誅滅外戚呂氏的周勃、陳平。沒想到,桓帝前門拒虎,後門迎狼,“一將軍死,五將軍出”,大權從外戚手中轉入宦官之手,東漢政治更加黑暗腐敗。

桓帝下詔酬賞宦官,封單超為新豐侯,食邑2萬戶;徐璜為武原侯,具瑗為東武陽侯,各食邑1萬5千戶;左悺為上蔡侯,唐衡為汝陽侯,各食邑1萬3千戶,這就是所謂“宦官五侯”。單超又奏稱小黃門劉普、趙忠等人也出力誅滅奸孽,應該加以封賞,桓帝又封劉普、趙忠等8位宦官為鄉侯。中常侍侯覽並沒有參與誅滅梁冀,僅因為獻出了5OOO匹絹,桓帝就封他為關內侯,又把他列進誅滅梁冀的功臣之中,進封高鄉侯。桓帝對於故舊私恩不吝爵賞,單超等5侯更是格外貴顯,恃寵生驕,勢傾朝野。對桓帝的這種做法,很多人都不滿意,白馬令李雲上書說:“梁冀擅權被殺,是他惡貫滿盈,罪有應得,這些宦官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功勞,輕而易舉被封為萬戶侯,怎能讓西北邊境上浴血奮戰的將士服氣呢?皇上亂賞爵位,賄賂公行,寵信小人,不理朝政,這還像是皇帝的作為嗎?”

桓帝最忌諱別人說他不配當皇帝,見了奏章十分震怒,立刻命人把李雲逮捕下獄,派中常侍管霸和禦史廷尉共同審訊,準備處以極刑。弘農掾杜眾,聽說李雲因為忠諫獲罪,不禁激起滿腔俠氣,上書聲援李雲,表示願和李雲同死。桓帝更加憤怒,把杜眾也關入監獄。陳蕃、楊秉、沐茂、上官資等幾位正直的大臣,聯名上書替李雲和杜眾求情。中常侍管霸見人心向著李雲、杜眾,也跪著向桓帝求情說:“李雲是草澤中愚蠢的儒生,杜眾是郡中的小吏,言詞狂放無禮,不值得給他們加罪。”桓帝惱恨李、杜二人說他不配當皇帝,不準眾人的請求,令小黃門傳旨給獄吏,將李雲、杜眾處死。就這樣,桓帝還覺得不解氣,又下詔免去陳蕃和楊秉的官職,將沐茂和上官資的官秩降去二等;還封單超為車騎將軍。如此一來,宦官的勢力更加囂張。

不久,單超病死,喪事極其顯赫隆重。其餘四侯越來越驕橫,全都蓋起了豪華的宅第、高聳的樓觀;還娶來良人家的美女,充作姬妾,衣必綺羅,飾必金玉,幾乎和皇宮裏的妃嬪相似,家中所有的奴仆婢女,也都乘坐馬車出入,狐假虎威。京城裏的老百姓給他們四人作了一首短歌說:“左回天(權可回天),具獨坐(驕貴無雙),徐臥虎(無人敢惹),唐兩墮(隨意所為)。”

四侯權焰熏天,吃喝玩樂,隨心所欲,隻苦於不能生育,就收養螟蛉義子,希望承襲封爵,兄弟姻戚都攀權附勢,出任州郡主宰。單超的弟弟單安任河東太守,侄子單匡任濟陰太守,左悺的弟弟左敏任陳留太守,具悺的哥哥具恭任沛相,徐璜的弟弟徐盛為河內太守,侄子徐宣為下邳令。這些權閹的家屬全都是無德無能的家夥,隻知道作威作福,欺壓無辜百姓。其中下邳令徐宣最為暴虐。

徐宣到任以後,想要什麼,就千方百計地設法弄到手,全不顧天理國法。前汝南太守李?老家在下邳,離任後回鄉定居,有個女兒長得十分漂亮。徐宣早就聽說她才貌雙全,要娶她做妾,李?雖已去世,他妻子也不願把女兒嫁給宦官的子弟為妾,婉言謝絕。徐宣懷恨在心,暗地派吏卒闖進李?家中,把李?的女兒搶到家中,強逼成親,李?的女兒寧死不從,破口大罵。徐宣獸性大發,指揮奴仆剝去李?女兒的衣服,赤條條地綁在柱子上,逼她俯首受辱,女依然不從。徐宣變怒為笑,取出一張軟弓,把?女當作箭靶,接連射了好幾箭,一位名媛的性命就這樣斷送在惡賊的手中。徐宣毫無人性,射死了人,反而大笑不止。東海相黃浮剛正廉直,不畏強暴,逮捕徐宣,定為死罪。屬官爭相勸阻,黃浮慷慨激昂地說:“徐宣國賊,淫凶無道,今天殺了他,就是明天要我死,我也瞑目了!”親自監斬,將徐宣棄屍市曹,百姓無不稱快。徐璜得到徐宣的死訊,非常痛恨黃浮,就捏造謊言,向桓帝誣告黃浮,說黃浮私下受人賄賂,害死了自己的侄兒。桓帝也不核查,就信以為真,將黃浮革職問罪。

不久,桓帝又任命左悺的哥哥左勝為河東太守。皮氏縣(今山西河灃西)縣長趙岐,恥於做左勝的下屬,左勝到任的當天,趙岐棄官回鄉。趙岐是京兆(治今陝西長安)人,以為當個老百姓種田謀生,總不會有什麼事了。沒想到京兆尹換了一個新官,是唐衡的哥哥唐?和趙岐有些過節,誣陷趙岐偷竊官府錢幣逃回家鄉,令差吏收捕。趙岐事先聽到風聲,逃往外地隱藏,差吏就把趙岐的家屬全都抓進監獄,逼他們交出趙岐。趙岐聽說全家人被抓,逃得更遠,哪裏還敢投案?唐?竟把趙岐的幾十名家屬全都殺了。

宦官侯覽霸占百姓住宅達381所,良田萬畝,仿照皇宮修建了16座府第,平時收受賄賂以萬萬計。他的哥哥侯參任益州刺史,貪暴橫行,專門誣陷富人,下獄處死,誅滅全家,侵吞財物,累積億萬,全州百姓怨聲載道。

這時,楊秉已官至太尉,得知侯參的暴行便按實彈劾。桓帝不得已,下詔把侯參逮捕,押送京城問罪。侯參知道自己作惡多端,難脫法網,在途中自殺。京兆尹袁逢到驛舍檢查侯參的行李,共有3OO多車,裝的全是金銀財寶,古玩奇珍,光華耀眼,立即上書奏報,請示如何處理。楊秉見到袁逢送來的報告,又上書彈劾侯覽,請求將他免官送歸本郡。

桓帝看罷楊秉的彈劾本章,不忍心罷免侯覽。楊秉據理力爭,由於證據確鑿,桓帝不得已免去侯覽的官職。司隸校尉韓績也上書奏劾左悺和他哥哥太仆(掌管車馬)左稱的罪惡,二人膽怯心虛,自知不能逃脫懲罰,一起服毒自殺。韓績又彈劾具瑗的哥哥具恭,曆任沛相,接受巨額賄賂,也應治罪,桓帝詔令將具恭關入監獄。具瑗入宮告罪,繳還東鄉侯印綬,桓帝免去具瑗官職,貶為都鄉侯。單超、唐衡、徐璜已經病死,這就是五侯的結局。五虐雖去,閹禍猶存,一場因反對宦官專權而釀發的政治事件又拉開了帷幕。

寵奸抑賢黨禍初熾

桓帝期間,前期是梁冀專製,後期則五侯橫暴,外戚宦官的腐朽黑暗統治,使東漢王朝麵臨崩潰的邊緣。一部分官僚和太學生為了維護地主階級的長治久安,憂國憂民,奮起與殘暴貪婪的外戚宦官抗爭。他們反對外戚宦官的直接原因之一是政治出路被堵塞,外戚的黨羽,宦官的爪牙,控製了從中央到地方的政權機構,廣樹黨羽,安插親信,正常的選官和升遷製度被破壞了,選舉不實的情況更加嚴重。權門請托,賄賂公行,這不能不引起社會輿論的抨擊。時諺說:“舉秀才,不知書。察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策良將怯如雞。”選舉製度混亂,太學生和郡國生徒不能按正常途徑進入政治舞台,引起了他們的強烈不滿。他們議論政治,褒貶人物,抨擊外戚宦官,當時稱這種行為是“清議”。在他們眼中,專橫的外戚、宦官及其爪牙都是小人,反對他們的官僚和儒生則是君子;而外戚宦官則攻擊他們是“黨人”。雙方互相攻訐,壁壘分明,鬥爭激烈。桓帝偏袒外戚宦官,壓製進步官僚和太學生與郡國生徒,直至逮捕“黨人”,製造了東漢曆史上的第一次“黨錮之禍”。

在梁冀被誅之前,有位執法嚴明的侍禦史(負責察舉公卿百官違法事件)朱穆被任命為冀州刺史。朱穆還沒有到任,那些平時為非作歹的冀州地方官,害怕受到朱穆的懲治,有4O多人解印去官。朱穆到任後,糾查彈劾貪官汙吏,鐵麵無私,有幾個畏罪自殺,有幾個錮死獄中。有人告發宦官趙忠,說他埋葬父親時,使用了隻有皇室才能用的玉衣等葬具。朱穆令人挖墓開棺,取出屍體檢查,果然身穿玉衣,當時就陳屍示眾,還把趙忠的家屬逮捕入獄。趙忠不但不認罪,反而向桓帝哭訴,說朱穆擅自開挖父親的墓棺,私自逮捕他的家眷。梁冀在一旁也添油加醋,說了朱穆許多壞話。偏聽偏信的桓帝不但不治趙忠的罪,反而立即派使者把朱穆抓進京城監獄,罰作苦役。消息傳出,輿論嘩然,以劉陶為首的幾千名太學生憤憤不平,一起來到宮門前上書,要求釋放朱穆;否則,他們情願代朱穆受刑。桓帝一看事情鬧大了,怕激起眾怒,隻得下令赦免朱穆。

大將皇甫規平定羌人的反抗,論功當封。宦官徐璜、左悺趁機勒索賄賂,遭到拒絕,再加上皇甫規又懲處了幾位為害羌人的宦官黨羽,他們竟然在桓帝麵前誣蔑皇甫規拿錢賄賂羌人,讓他們假投降,應當下獄論罪。昏庸的桓帝立刻下詔書譴責皇甫規。皇甫規憂憤交加,上書辯解:“說我拿錢誘騙羌人投降,如果是用我個人的錢,我家中沒有這麼多;如果是用公款,有賬可查。請查證核實!”

桓帝看了皇甫規的辯解,仍將他召還京城,降為議郎(備皇帝谘詢的人員,也奉詔出使)。中常侍徐璜、左悺還想向皇甫規索求賄賂,皇甫規始終不理,徐璜等宦官惱羞成怒,又將前案提起,逼皇甫規接受審查,羅織罪名,罰作苦役。一些正直的大臣和太學生張風等3OO餘人,到宮門前上書,替皇甫規鳴冤。恰巧碰上大赦,皇甫規才被釋放,免官歸家。

前冀州刺史朱穆,又被起用為尚書,目睹宦官專橫,不忍坐視,上書桓帝,極力規諫,桓帝不予理睬。朱穆入朝進見,麵諫桓帝,請求免去宦官擔任的重要官職,整頓朝綱。桓帝聽了,沉默不語,怒容滿麵。朱穆跪在地上不肯起來,桓帝下旨強令他退去。宦官痛恨朱穆正直無私,不斷在桓帝麵前詆毀他,朱穆有誌難伸,憂憤而死。

桓帝後期,宦官集團獨霸政權。在這種背景下,湧現出一批以清高自守、敢於抨擊宦官勢力的反對派人物,最敢於和宦官碰硬的李膺成為著名領袖。李膺出身於衣冠望族,延熹二年(159年),調任河南尹。這時有一個叫羊元群的北海郡守罷官回到家鄉。李膺發現他帶回了大量金銀財寶,甚至連郡府廁所的花窗也被他卸下帶回了,經過調查,大部分是貪贓枉法弄來的。李膺上書桓帝,要求嚴厲懲治這位貪官。羊元群向宮中宦官行了賄,他安然無事,李膺反被加上挾嫌中傷的罪名,罷官下獄,罰作苦役。